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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硬币的两面 原作者:noiselessheart(第十九章)

Chapter Nineteen

The Morning After

 

“If you love the good thing vitally,enough to give up for it all that one must give up,then you must hate the cheap thing just as hard.I tell you,there is such a thing as creative hate!A contempt that drives you through fire,makes you risk everything and lose everything,makes you a long sight better than you ever knew you could be.”——Willa Cather

 

哈利准备在晨光中醒来,适应格兰芬多塔里的带窗墙。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里不会有任何晨光唤醒他,因为他并非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而他现在所在的房间,没有任何可以让真正的晨光穿入的窗户。一旦他睡意迷糊的大脑想到了这点,其他的东西也随之涌入了。劳动服务,清单,他的提议,吐真剂。

 

哈利的呼吸在他的喉咙里急抽了一下,他睁开眼面对现实世界。他眯了眯眼,因为——他的天啊,对于一间没有窗的房间来说,这里真的很亮。由于他是在一个对魔法一无所知的世界长大的,哈利这才迟钝地意识到,德拉科大概在房间里施了魔法,仿制了自然光的模式,有点儿像大厅的一样。德拉科就是这么聪明。

 

哈利想坐起来,但他觉得太舒服了,不想动。德拉科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枕到了哈利的肩膀上,为这份温暖,哈利的唇边抹上了一阵不可抑制的微笑。在经历了多年断断续续的恐惧与艰辛后,他最终得到了他的回报,这样的想法会太自以为是吗?就算是,他也不介意。如今他已尝到了这种幸福感,为了守护它,他会比以前更加努力,他只希望他没有必要这么做。

 

哈利蠕动着钻入德拉科厚厚的被子里,直到他的脸与德拉科的睡脸在同一水平上。德拉科那从微张的红唇里吐出的浅息,轻轻拂过哈利的脸。他的睫毛,在眼睛下的纤细皮肤上扇动,它们是如此地金灿,金灿得几近于纯白,可它们却比平时哈利站着看到的要更长,更浓密。魔法晨光斜照在德拉科安睡的身上,如同一束温暖又充满魔力的光照耀着他,让他也散发着光芒,几乎跟哈利梦里的他一样。但这是不同的,那个梦曾经很美——美的几乎不自然——但它也很恐怖,因为那是如此地短暂。然而,当前这景象,甚至让哈利充满了更多对美的感知,感觉到的是一种欣慰安然,而不是悲痛沉郁,因为,这是真实的,这是切实有形的。哈利伸手抚摸德拉科柔软的脸颊,他知道,就算他这么做,德拉科也不会消失。

 

哈利计算着照耀在德拉科身上的光级,把这当做是在看日出。他非常满足,但最后还是决定起床了。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德拉科安然的睡颜,仿佛是在脑海里描绘一副完美的画像,让其保存在他的记忆里,哈利才掀开被子,双腿垂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起身,没有吵醒德拉科。他站起来,伸展伸展身体,看向德拉科的房间,如今他能在日光下做视察了。

 

这里很整洁,整洁得好像德拉科并非真住在这里,而只是来这里拜访拜访,不想制造太多离开时需要清理的混乱似的。哈利在房中漫步,又停下来,摸摸德拉科的物品,看看整齐地排放在各种地方的书籍名——有放在书桌上的,也有放在床头柜上的...当他看到德拉科的柜子时,哈利发现上面放了一个玻璃瓶,这与德拉科煞费苦心搞得井然有序的房间格格不入,仿佛它只是暂时被放在这里,随后就被人遗忘在那儿了似的,又或者说它放在那里只是因为要经常用到,所以方便人拿。很好奇,哈利拿起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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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别人叫他名字的声音侵入德拉科的睡眠。又叫了一次。“德拉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毕竟今天是星期六。这人有什么事,非得在他准备好起床前叫醒他?不过随后他就发现这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并让他魂牵梦萦。突然之间他就决定,比起美妙的梦境,他更喜欢现实世界。

 

“哼利,”他开口,试图用被睡眠麻木了的舌头叫出“哈利”这名字。

 

“德拉科,这是什么?”哈利问。慢慢地,德拉科意识到哈利的声音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可爱。他的语气听起来莫名有点奇怪。

 

德拉科强迫他的眼睛睁开来,并看向哈利。哈利正盯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看。随后他神色迟疑地看向德拉科,拿着那个小东西给德拉科看。不过德拉科仍旧睡眼朦胧,他的脑子运转缓慢,哈利手中的东西还没与德拉科的具体思想联系起来。他带着睡意对哈利笑着,想知道为什么哈利只是回看着他,而不对他笑。

 

“我不知道,”德拉科说,他更关心哈利那一边的床上有多空旷,而不是哈利手里的东西。“回床吗?我的脚好冷...”

 

哈利没有在听,“德拉科,”他重复,“拜托告诉我这不是我想的那样。”

 

德拉科会很高兴那样做——证明他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哈利想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在魔药学方面学得很烂,”哈利继续道,“所以拜托,如果我是错的话,请纠正我,但这看起来真的很像几周前我们在斯拉格霍恩课上熬制的夜寐剂...”

 

“夜寐剂”这个词开启了德拉科脑中的某把锁,突然间,他感到更加警觉了。夜寐剂——这个哈利拿在手中,如同伏地魔的第八个魂器般的黑暗物质。操,他把瓶子放在了他的柜子上,他没按他所想地在哈利过来前将它放开...

 

德拉科咳了咳,“它是。”他说,随后他立刻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越清醒过来,就越清楚哈利现在有多难过。他说假话会更好,他可以说这是别的东西——一种止痛药。那么他为什么不这么说呢?

 

哈利的表情摇摆在小心谨慎与责难间。“为什么你有这东西?”他问。“那时候我觉得我看见你偷了一些,但我并不确定,那看起来似乎没那么重要...”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带走它。”这不是个谎言,他真的没想那么多,把这一小瓶魔药放进口袋里大概是一时冲动,直到后来德拉科才搞懂原因。

 

“好吧,”哈利说,“那么为什么你要留着它呢?”

 

哈利的声音变大了,同时还有他的不安,这开始感染了德拉科。他醒来时的满足之光正快速地变暗淡。他希望时间可以倒退,回到他开始醒来那刻,改变一些事,让哈利把那个瓶子当作微不足道的东西般抛到一边,跟德拉科躺回床上。

 

“这是干什么用的?”在德拉科没有回答时,哈利逼问道。当德拉科看向他,却什么也没说时,他咬着唇,抵抗着非自愿的冲动又问了一次,“德拉科,”——现在哈利的语气很急迫,而且明显声音变大了——“这是干什么用的?”

 

德拉科坐起来,把被子盖在胸前。出于某种原因,他觉得有必要护一下他赤裸的皮肤,至少,为了防止暴露。“哈利——”他开口。

 

哈利打断了他。“你曾打算自尽吗?”

 

德拉科张嘴想要否认,但他的舌头并没有说出“不”这个词。随后他发现,今天早上他还没说过一句谎话。他意识到,吐真剂仍旧发挥着效用。他把额前的刘海扫开,紧抓着一束没有梳理过的头发。他不能对哈利说谎,但他也不能告诉他真相。是的,技术上来说,他确实有点计划过实行哈利所控诉他的事情,但他已经不再想这么做了,特别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

 

在苦恼中,德拉科转移了问题。“这不管你的事。”他淡淡地说。

 

“这他妈非常关我的事!”哈利大声说道。

 

德拉科的嘴无意识地张开了,但在吐真剂让他说出任何妥协的话前,他闭上了嘴。

 

“我以为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哈利道,这次他说得很小声。

 

“没错,”德拉科说,“我只是——”在说话的时候他跪坐起来,想要下床走到哈利那里。

 

“别,”哈利严厉地说道,阻止了德拉科的动作,“你不会离开?”他用空洞而又冰冷的语气重复道,“这就是离开,德拉科。”他举起那个瓶子。“这他妈就是最糟糕的一种离开。”

 

“我...”德拉科平常很敏捷的脑子一片空白,因这美梦与残酷现实之间的急速转变而卡了壳。

 

哈利盯着他,其想法在他脸上飞掠。之后,他的神情紧绷起来,他的姿势似乎也因为坚决而挺直了。

 

“那么好吧,”哈利说,打开了瓶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应该有同样的权利,不是吗?”

 

德拉科的话不经思考破口而出,“这是你的决定。”他沉着地回答。尽管在说这话时他想搧自己一巴掌,但在压力之下,他的舌头仿佛让他回到了他从前的自己。事情怎么能那么快失去控制呢?他怎么有可能在覆水难收前将之回归到原样呢?

 

哈利没有回答,而是朝他嘴边举起了那开启的瓶子。越过瓶沿,他的眼睛看向德拉科。那瓶子越发靠近哈利的嘴。德拉科以恼怒的方式忍下从脊后升起的一波惊恐。这场逼仄游戏的界限在哪儿?在过界前,他们能把这赌注堆到多高?

 

“不要!”在瓶子过于靠近哈利的唇,让他无法容忍时,他脱口而出道。

 

那个瓶子定住了。

 

“不要,拜托。”德拉科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仿佛它知道些他的不知道的东西。

 

“为什么不呢?”哈利的话好像填满了这间房,将随后寂静且空空如也的分子都填满了。

 

他们的眼神交汇了,并且在他们意志的强迫下胶着着。那个瓶子在哈利唇上的空气中悬浮,握在他的指尖,但这一切都被遗忘了。

 

“因为,我...”德拉科抵抗着打断与哈利眼神交汇的冲动,他知道,吐真剂将真相说出,只是时间问题。

 

仿佛在播放慢镜头般,那瓶子在哈利无意识地拿着时,倾了倾身,几滴黑色液珠朝他的嘴巴滑去。液滴在瓶沿颤了颤,然后从玻璃瓶里滑出,落进了哈利分开的双唇,又滑进了他的舌头。在一瞬间,哈利的双眼睁大了,但随后,他的眼帘就合了下来,他倒在了地上。

 

“不!”德拉科的大叫声在房间里回响,在他自己的耳朵里听起来很陌生。这悲痛的声音真的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吗?之后他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冲到哈利身边,将自己投向哈利软绵绵的身上。

 

“哈利,”他说着,手抚上哈利冰冷下来的脸颊。“哈利,拜托,睁开眼睛。”

 

哈利的眼睛仍旧紧紧闭着。德拉科奋力抵抗着那股恐惧感,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他的另一只手也来到了哈利的脸上,他开始抚摸哈利的脸,好像他的爱抚能把哈利从不省人事中引诱回来似的。

 

“哈利·波特,”他说,他喉咙痛苦地紧缩起来,试图让自己不要哭,“你不准死,不是现在,不是在我...我在爱上你时。”

 

一个陌生的哽咽声紧随他的话发出来。他绝望又仔细地看着哈利的脸,双手紧紧地托着他的脸颊。血色已经从哈利脸和唇上流失,他的双唇在惊讶中分开着,露出一滴仍粘在他舌尖上的黑色液滴。

 

德拉科在不加思索中行动了。他倾下去吻了哈利,整个人都投入进去吻着他的嘴,舌尖挤到哈利的唇间,直到与哈利的舌尖相触。一股令人费解的平静与释然感一下子朝他涌去,然后,世界便一片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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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睁开眼,或者至少说他以为他这么做了。他感觉他睁开了眼睛——他知道他睁开了——但什么也没改变。他所看到的还是与在眼帘内见到黑暗一样。他眨了眨眼,周围仍旧是黑暗,但现在他确定他的眼睛是睁开的,若你是闭着眼的,那你的眼睛就眨不起来。

 

他想说话,想出声,但他的嘴没有动。他想动动他的手臂、他的腿、无论什么,但它们仿佛不受他大脑的管辖了,甚至一点都没与他的身体连在一起似的。他不能移动它们,甚至感觉不到它们。他再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睁开了眼,也许他只是想象自己睁开了。

 

他心里开始涌现出不安的感觉。他在哪儿?他被困在某种让人只能感觉到意识存在的魔法怪圈中吗?他是怎么到这里的?更重要的是,他要怎么逃脱?

 

就在他开始感到害怕时,哈利被一种向上冲的感觉所包围,同时,耳边响起一阵如狂风疾驰而过的轰鸣声。他缩了缩,无法看见自己前进的方向,直觉地等待着在他看见之前,与他的目的地相撞。但分秒过去了,这种冲劲还在继续,好像不会终止似的。

 

慢慢地,他注意到事情发生了改变。在他越发向无尽的地方前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移动时,他的视线似乎从完全的黑暗转变成了即将晕倒所带来的昏暗。他也开始感到全身刺痛,仿佛正要晕过去似的。在他的视线变亮时,这刺痛的感觉变得越来越不舒服。之后,听觉渐渐开始恢复。他听见了叫他的名字的声音,仿佛从一口深井的底部传来。不一会儿,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显得更大声,更清晰。他的神经发出的叮叮声渐次增强为剧烈的轰鸣声。意识到他的肢体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沉重感恢复过来,他担心他可能会往后仰倒,失去掉他在这盲目的抗争中得到的土地。

 

突然,带着这在恶梦中坠地、摔到地面的震惊感,哈利抽搐地回到了他的身体,真正恢复了意识。他像刚从水底冒出一样喘着气,这喘气立刻变成了难以呼吸的咳嗽,好像他不稳定的呼吸把一些液体吸进了他的气管一样。他睁开眼,但又因为光照的炽烈而立即合上了。咳嗽渐渐平息下来,他试图稳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他如今疼痛的喉咙呼吸着。

 

吵闹声包围着他,很多声音在同一时间说着话——“哦天,哦天,他没事了...”“...他不好!你没看见‘我不舒服’吗?庞弗雷夫人在哪儿?”“...真不敢相信这起作用了...只是个猜测而已...一个大胆的推测...”“...来吧伙计们,退后点,别围着他...”“...让我进去,我带了巧克力...”“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事了吗?”“...谁他妈在乎,这都是他的错...”“...发现他们一起的,我听说...”“...大概被诅咒了...”“...夺魂咒,更像是,人不会改变...”“...那么你还期待什么?...有病,他们都是...”“所有人都出去!”这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抱怨声跟脚步的蹒跚声,接着,哈利的世界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哈利,”一个明显是庞弗雷夫人的声音说道。“哈利,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睁开眼睛吗?”

 

哈利又试了试,在经历如此的纯黑后,当刺眼的日光流淌进眼中时,他眼睛眨得厉害。慢慢地,眼睛适应了光照,世界出现在他眼前,模糊又鲜艳。有人拿走了他的眼镜。他想要坐起来,但被人推了回去。

 

庞弗雷夫人发出不赞同的啧啧声。“不行,现在还不行,波特先生,能活下来是你的运气。”

 

“眼镜呢?”哈利声音嘶哑地说。眼镜递了过去,然后医疗翼呈现在了眼前。

 

“你感觉怎么样?”庞弗雷夫人带有皱纹的脸布上了关心。

 

“不知道...没事吧我猜....怎么了?”哈利觉得很迷糊很混乱。他仍旧不知道他怎么会在医疗翼醒来,更别说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了。看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涉及到他以及另外一个人——但他想不起来了...

 

“啊,这个嘛,”庞弗雷夫人说着,把他弄回了床上,摸摸他的额头,又用魔杖给他做检查。“大家都不大清楚,波特,我们是期望...呃,如果你挺过来了的话,能够解释给我们听。”

 

“挺过来什么?”哈利问。

 

庞弗雷夫人犹豫道,“你中毒了,波特,是熬制得不完善的夜寐剂。我们不清楚他怎么会有这东西,一些必不可少的药材是不供给给学生的...”

 

哈利停止了聆听。夜寐剂。突然间他想了起来。他在德拉科床上醒来,参观着房间,然后注意在柜子上放了个玻璃瓶。因为害怕让他感到很生气,所以他给德拉科设了局,高举药剂以嘲讽德拉科,不过他从没打算进行到底,他只是想让德拉科知道,这种害怕你像生命线一样紧握的幸福会被这个带给你幸福的人毁掉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而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直到醒过来。

 

“波特?”庞弗雷夫人叫道,打断了哈利的思绪。

 

“嗯?”

 

“我在问你你是否记得什么事。”

 

“德拉科在哪儿?”哈利问道,无视了她的问题。

 

“波特先生,在这情况下,我不认为...”

 

“他在哪?”哈利固执地问,“他还好吗?”他再次想从床上起来,而这次他成功了。

 

“他...在那里。”庞弗雷夫人说,看起来她似乎问他为什么他要在意他,而不是跟他说他从前敌人的位置。

 

哈利跟随他点头的方向,第一次注意到不远处围着帘子的病床。在庞弗雷夫人能够阻止他之前,他爬下床冲了过去,把帘子推到一边,露出德拉科躺在床上的样子,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哈利质问,看向德拉科不自然的苍白皮肤,他几乎能看见血液在其下停滞。

 

“波特先生,请冷静下来!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会受不了的!回来躺下,我会跟你解释的...”

 

“不!停下!”哈利大叫,他感到太过不安。“我还活着不是吗?这对我来说就够了,所以比起另一个快要死的学生,你怎么还能更偏心于我呢?”他用炙热且愤愤不平的眼神瞪着她,接着在她开口要说什么不满的回答时,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德拉科身上。

 

德拉科看起来平静得古怪。如果不是那可与白色床单匹配的飘渺苍白的肤色,他几乎可以假装成那个哈利在几小时前的晨光中所看见的男孩。哈利摸上他的脸,将他的头发从冰冷的额上扫开。指尖下,德拉科给他的感觉是如此脆弱。

 

哈利转回去看向庞弗雷夫人,她正呆若木鸡地瞪着他。“告诉我他怎么了。”哈利恳求道。

 

这次,她勉强同意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她说,“今天早上你们两个被带过来做检查,以同样的情况——昏迷不醒,生命在不断地削弱。显然你们是一起被发现的,不过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能看出,你,波特,被灌了一小滴夜寐剂——它一般没有剧毒,正如你所知,但如果熬制得不完善的话,有可能会致命,斯拉格霍恩判定了那个瓶子的内容物。”

 

“那德拉科呢?”

 

“像我说的,他是以跟你一样的情况送过来的,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没自己喝下。”在说到这点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哈利明白,她——很可能大多数知道这事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她认为德拉科是故意给哈利下毒的。一样糟的是,哈利之后不得不处理这事,不过现在,他有更紧要的事要关心。

 

如果德拉科没有喝下任何魔药,那他怎么会遭遇同样的命运呢?哈利绞尽脑汁回想,但他只记得他在嘲弄德拉科,之后,一时分心,一滴魔药就落到了他的舌头上——这是他自己的错——后来他就眼前一黑了。然而,庞弗雷夫人不可能告诉他答案。唯一能够给他答案的就是德拉科,可现在他没可能告诉他。

 

“那如果那魔药是那么厉害的话...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哈利问。

 

“啊,为此你真该感谢你的朋友格兰杰。夜寐剂这样的性质令它不像一般魔药那样有解毒剂。它的功效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退去。”哈利不耐烦地点点头,这点他们在课上已经学过了。“但像这熬制得不完善的药,效用是不会减弱的,而会让中毒的人如死一般沉睡,无法治愈。”

 

“可怎么——”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波特。”庞弗雷夫人正在为她的主题热身,对现实情况的讲述明显被她对这问题激昂的兴趣所取代了。“不管怎样,在这情况下你本该死去的,我给你的朋友解释了,但他们不愿接受。格兰杰坚持要我做些什么,可你的情况明显是没有希望可言的。她建议我给你一剂维根威——一种复生魔药”那一定是他醒来时吸下的液体,哈利意识到了。“这不该起效用的,对于这类的复生来说,它几乎不够强大,但它确实起效了。不知怎的,在我还没对你干什么时,某种东西干扰了你体内的魔药。”

 

这很复杂——甚至说很神奇——但现在哈利没有时间跟耐心去感慨了。他被救了,而德拉科还沉睡着,他正在他们说话期间悄然离他而去。

 

“如果这起作用了,那你怎么不给德拉科来一剂?”他问道。他很心痛,她怎么能因为老掉牙的偏见而不管一个学生呢?战争已经结束了,现在该是新时期了,一个新的开始。过去的不平应该摆在一边了。

 

“我给了,”庞弗雷夫人道。“但却没效。”

 

“为什么?”哈利犹豫地问。

 

“我不知道。”她几乎看起来很愧疚了,但这并没改变德拉科生命垂危的事实,而哈利什么也做不了。他没有可以去抗争的敌人,也没有可以去克服的难关。

 

哈利俯在德拉科躺卧的身体上,绝望侵蚀着他的内心。他很少会感到如此无助。他指尖抚过德拉科没有血色的唇,突然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将他送回了他们第一次在课上学习夜寐剂的那天。这是不靠谱的,而且他也不够了解魔药,但就是因为太不可能,才显得有可能。

 

可如果那么说,德拉科对他的感觉是真的话...哈利屏住了呼吸,这意味着德拉科对他的感情会更加深,甚至,比他做梦才敢想的要深。如果是真的话...哈利对他的感情是那么强、那么烈,那么自然的话——那德拉科对他也一样吗?

 

哈利看看德拉科,又看回了庞弗雷夫人。“我要那个维根威。”他说。

 

“但这东西不——”她不认同道。

 

“我有个想法,”他说,“而我得试试。”

 

她似乎接受了这情况已异乎寻常的事实,她是说服不了他的,便去拿魔药了。

 

在她把魔药交给他时,哈利看着她的眼睛,“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小心地说,“不能告诉第三者。”

 

觉得太过不解,庞弗雷夫人没有与他争论,点了头。

 

哈利打开盖子,喝了一小口,接着,他俯下身,满满地吻上德拉科。

 

在背后的某个地方,他听见一个小小的抽气声,那绝对是来自于庞弗雷夫人的,但他正专注地深吻着德拉科,用自己的唇撬开他的唇,让魔药流进去。在他吻着德拉科时,他感觉到有更多的东西从他身上流出去,而不仅仅是魔药。某种东西似乎从他的骨子里抽出来,涌向德拉科,某种带着无形力量的东西,如魔法般,如灵魂般,如爱一般。

 

一分钟之后,哈利开始感到无力并且没有气了,于是他打断了吻,找回呼吸。这时,他又感觉到一种空洞跌宕之感。那天,他第二次陷入黑暗与昏迷中。但这一次,他没有了惧怕,因为他能感觉到德拉科在他的身下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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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哈利再次醒来,他又回到了床上。他的眼睛立刻看向德拉科。德拉科躺在床上,和之前一样沉睡着,但令人放心地脸上有了血色,这让哈利信服,他的情况已经大大好转了。哈利松了一口气。

 

“哈利?”

 

哈利翻过身,很惊讶地发现有人来看望他。金妮跟赫敏正坐在他床边,她们长得完全不一样的脸上,浮现的是几乎一样的担心神情。是他在醒来时太过关心德拉科的健康而忽略了她们,还是说她们是刚刚才进来的?

 

“金妮,”他说道,惊讶于她们的到来让他有多欣慰。他没意识到他有多需要见见熟悉的面孔。“你们一直在等我醒来吗?”

 

“也没等多久。”金妮俏皮地笑道。

 

“现在几点了?”他问。

 

“差不多7点半了。”赫敏说,“我们刚吃完晚饭过来的。”

 

“噢,”在一个人昏迷时,时间过得那么快,真是很神奇,似乎几分钟前他才在德拉科的床上醒来,而他和德拉科在庞弗雷夫人面前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时间甚至还更近。

 

“你觉得怎么样?”赫敏问。

 

直到她提起来,哈利才想起这事。“很好。”在感觉了一下之后他说,“虽然很累,但很好。”

 

“你确定?”金妮拿起他的手握了握,“我们很担心...”

 

哈利冲她微微笑了一下。

 

“是潘西发现你们的。她以为你们死掉了,”赫敏皱着脸,仿佛被潘西的想法有多接近现实伤害到了。“她说她打算找德拉科谈些事情,在德拉科没有应门时,她猜想他还在睡觉,就决定叫醒他,显然由于某些秘密幽会,她记得他的通行语,不过她似乎不想说太多。说实话,让她把整个事情说出来有点难...”

 

“那么大家都知道了吗?”哈利问着,看向德拉科。他的眼睛仍旧紧闭着,但他的呼吸是正常的。

 

金妮跟赫敏交换了个眼神。

 

“不,不完全是...”赫敏说。

 

“有些传言。”金妮说。

 

“传言?”哈利重复。

 

“是关于你们为什么会一起被发现的,”赫敏解释,“这有点,呃...”

 

“不大好听。”金妮补充。

 

哈利的心在下沉。“他们怎么说?”他没精打采地问。

 

“有的说他单方面爱上了你,于是用一种黑暗的爱情魔药毒害你;还有的说你变成黑暗巫师了,”金妮说道,有滋有味地一边说一边点着手指,这让哈利想知道,她有没有一部分人格是不那么享受这些绯闻的。她总是那么享受这些绯闻离谱的一面。她继续道,“...有的说你们的敌对一直是烟幕弹;也有的说是马尔福向你挑衅打架,为伏地魔的倒台报仇...”

 

“噢,天啊。”哈利闭上了眼,不能再听下去了。

 

“这些只是传闻啦,哈利,”赫敏说道,想要安慰他。“这没那么糟糕,事情会过去的。”

 

“呃,这非常糟糕,”金妮纠正道,“我说的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你该听听赫奇帕奇说的那些虐恋情深的故事——大家还说他们是最单纯的,说实话...”金妮打了个哆嗦,赫敏瞪了她一眼,“但赫敏说得没错,大家都知道你跟马尔福是怎么样的,没人会真的相信你们在了一起。这太难以置信了。而且,人们以前也说过关于你的离谱事,但它们都被淡忘了,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再没人觉得你是斯莱特林的传人,还有那些你被指责过的数以百计的东西也没有了。”

 

“对,但这次事情是真的了。”哈利说。

 

这似乎让他们沉默了一阵。

 

“你想过出柜吗,哈利?”赫敏犹豫地建议,“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是认真在跟马尔福交往的话,你就不能永远都把这秘密保持下去,而这件事无疑给了你个把话说开...”

 

“人们似乎觉得比起别的什么,这更多的是件趣事。”金妮加道,“你知道,某种可以一晚上喝着南瓜汁来八卦的新鲜又好玩的事。也许这没有那么糟糕?“

 

“如果他们发现这事是真的话,我怀疑他们还会那么津津乐道。”哈利沉重地说,“罗恩无疑不会。”

 

“哈利...”赫敏叫道,金妮再次握了握他的手。

 

哈利一点都不相信人们会慈悲为怀或放开心怀地接受他跟德拉科的关系,但赫敏是对的——他们不能永远守着这个秘密,而且哈利也不想。他想随心所欲地牵德拉科的手,吻他,不必担心谁会看见。他只是想在自愿的情况下这么做,在他们都准备好了,他们的感情已经足够稳定到能承受公众瞩目的攻击时。

 

突然间,哈利想要她们离开了。谈论这事只会让他感觉更糟。

 

“我真的很累,”他说道,尽力让自己看起很虚弱,刚刚才中过毒的样子,他知道这会立即引起人的同情的。

 

“噢,哈利,对不起,我甚至都没想起...我们该走了,”赫敏说着站了起来。“你得睡觉了,走吧,金妮。”

 

金妮对赫敏这母亲似的样子翻了翻白眼,但她还是跟着赫敏站了起来。

 

“再见,哈利。”她说着,吻了吻他的脸颊。

 

“拜,”他说。随后他翻过身,在她们离开时背向她们,面向德拉科的床...这时他的眼睛对上了德拉科的眼睛。德拉科睁开了眼。

 

哈利盯着德拉科一眨不眨的眼,想知道他偷听了多长时间。

 

德拉科一副听天由命的惊恐神情盯着他,哈利知道,他听见了每一个字。

 

第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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