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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翻】paper in fire 24章——最终章

TWENTY FOUR

 

军旅运输的交通方式全无舒适可言,然而18个小时的翻山越岭直达尤斯威尔对马斯坦和他的无能党来说刻不容缓。尽管克莱顿将军提议过,这次的搜寻工作大可以让杰佛里上校手下的小分队代劳,然而罗伊这次却异常坚持,要自己亲自去寻找失踪的下属,好在将军体谅到罗伊的个人原因也就不再坚持。经过凯恩通过母亲传达来的讯息,叛口军的阴谋已经彻底败露,而且雷文将军也在策划者的名单之中,并在罗伊一行出发前就被拘捕了。在此之前,罗伊根本没预料到自己能在这次大清洗中脱离公众视线,尽管实事求是地说,真要这样了他也毫不在乎。

 

火车到站后缓缓停靠了下来。列兵被下令不能在居民区开第一枪,依令驻守在交通干道周围。由于这片地区仍旧有可能有敌方的残军,马斯坦还是想在正式搜索前做比较充分的准备。他一方面绝不愿意把自己的下属都暴露在暴口乱流兵的枪口之下,也不想看到当地人被误解导致被自己的队友误杀。就在行进的队伍在距离城镇不愿的主干道上,他们遇到了归来的武口装矿井队,还在当中惊喜地捕捉到了野生的菲利。菲利一看到马斯坦和无能党,脸上立即绽开了欣慰放心的笑容,然而他因忧虑和疲惫而憔悴不堪的脸色却使他整个笑容都显得越发伤痛起来。

 

 

菲利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走过来,马斯坦看到他的样子马上跳下了车,哈勃克和普莱达立刻读空气地扯着嗓子向身后的列队发布指令。对此马斯坦再次深感自己冷静的下属们真是神一样的队友。

 

“菲利上士,很高兴看见你总体来说还行。”马斯坦微微笑着抬手回了年轻军官的礼,哈勃克和普莱达发完指令后随即跑过来跟菲利招呼上了。“菲利夫人非常出色地向我们传达了你的讯息,她还要我们转达你一旦方便就立刻联系她。所以,目前情势如何了?”

“准将!我想我们应该已经逮捕了所有城镇内外的残余叛口军,可是到底怎样还说不准。目前我们拘捕的人有11个,但他们的上级还不肯合作,因而我们也摸不清叛口军的总人数。他们存放补给的矿井在发生粉尘爆炸后就倒塌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结束全部的安全搜寻工作,所以我们也不确定现在还有多少人被堵在矿井下面。”

“你把整个状况都掌握得很清楚,做得很好上士。”

“谢谢您长官,都是矿工和他们的家属负责了大部分的城镇安全工作啦。”

 

就凯恩报告的当会儿,两个矿工哨兵恰好路过。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用狐疑的神色大量着马斯坦和他的下属,就在这时马斯坦却突然转过身看着他们,“碰上了你们那么强悍的镇民,也算那些叛口军够倒霉的。我们队伍里带来了两个战地医疗团,如果你们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去寻求帮助。你们的伤员都在哪里?”

“都在旅店。”一个汉子大拇指冲着身后镇子大致的方向指了指,“你能不能也调些人手下矿井帮忙清理下乱石呢?”

“我会带人下去的。”凯恩主动请缨道。

 

马斯坦转过身看向等在一边的另外两名部下,道,“普莱达少尉,先进镇保证被拘禁人员的安全,然后带上家伙去搜索一下灌木林看看有没有藏匿的敌军。哈勃克中尉,整队,然后跟着上士和我一起行动。”看到他们俩转身跑去任务后,罗伊回头看了一眼菲利,“艾利克少校呢,上士?”

“矿井倒塌的时候他还在里面,准将。”凯恩的声音一时间很轻很轻,“我们还没找到他。”

 

 

马斯坦一下子僵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顷刻失去了控制,脑海里不能自己地汹涌着卷过一张张可怕的景象和最糟糕的情形,他竭力压制下瞬间悚然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眼下的事。现在他稍不小心就会因为感情用事错失该做的事情,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自己的私人情感打乱自己的正常工作了。他必须让那个罗伊.马斯坦,那个已经被恐惧和悲伤搅得六神无主的罗伊.马斯坦陷落在理智的帘幕后,让那个冷酷精干的马斯坦准将为自己主宰。

 

 

通往山坡的小道滕蔓丛生,加之考虑到凯恩的脚伤,整个队伍行进缓慢难耐。“其他逃出来的人质告诉我们,矿井塌陷很有可能就是爱德自己故意制造的,他想要由此切断叛口军和囤积在那里的军口备物资。我们不太确定爆炸发生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们确实有听到枪口击声,这很可能就是坍塌的直接原因。矿工告诉我那种情况下要引燃容易得很,空气里到处都是甲烷,只要稍微有个像样的火星就能炸塌矿井。”

 

队伍穿过树林、步入一个环绕在山脚的损毁旧矿营。凯恩带着那溜人环绕在一张桌子边上,一边跟他们讲解着、手指划过上面泛黄的路线图。

“现在爆炸后的残余毒气还要一阵子才能散去,所以我们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而且我们差不多已经找到直达人质被禁闭的庇所的捷径了。”一个汉子一手拿着个杯子豪饮,一手伸过来指着地图。

“你既然要说就给我说清楚点成吗罗利兄?我们可不想把你也从队伍里踢出去。嘿,你们走快点跟上啊。”他们远远看到从哈林自己正向矿井的队伍跑了过来,他浑身上下都给粉尘染得乌漆墨黑,跟他的眼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哎哟凯恩,只是你的援军吗?”

上士点点头道,“这是我的长官。”

 

“罗伊.马斯坦准将。”罗伊伸出的手立刻被紧紧地捏住了,“我们能为你做什么吗?”

“好啊,能不能派几个有下矿井安检经验的人过来呢,他们可以跟我们的弟兄组队一去下去。我们现在正忙着把落石从道路上脱开,但是我们也又不想有别的石头继续掉下来,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最重要的是我们每开一块缺口都有可能冲出藏匿的敌口军和毒气,所以一切都得慢慢来。”

“毒气?”

“就是爆炸后会积压在矿井里面的有毒气体。到现在我们已经捣通三个出口了,每一个都全是毒气。所以在我们前进之前还必须把毒气给弄干净。”

“怎么做?”罗伊问。

“炼金术呗~”哈林被煤灰染得脏兮兮的脸露出自得的笑意,“离你们这种国家资格是差得不能更远了,但是基本的炼成阵还是能倒腾倒腾的。”

“这方面我想我应该帮得上忙,跟我说说你需要些什么吧。”罗伊主动提出道。

“乐意至极。”哈林说着,伸手疲惫地抹过一把自己的额头。

 

马斯坦留下哈勃克还整顿部队加入镇民队伍中去,自己走过去看着哈林给自己指点着绘有营救路线图的泛黄图表。地图上标示出了一条带有庞杂分支的主干道,红粉笔圈出了几条被堵塞的通道,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张纸。就在这时,矿井入口处突然一阵激烈的晃动,先前离开的安全工作员正在往回跑。

“我们打通捷径了哈林!”他大喊道,“有毒气,而且这次貌似还有甚多尸体堵在那里。”

“跟我来,马斯坦。”矿主一把从桌上的图纸,脸色凝重地看着他说,“我们去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

“稍微等一下。上士!”罗伊转过身阻止住正在跟上来的菲利,然后走到哈勃克的队伍前交出了两个士兵,“菲利上士应该已经给你们看过回镇的路线了,你们看着点他的脚伤,让他歇息一会儿就送他回去吧。这是命令,上士。”

“但是准将!”菲利一脸委屈,“我还想知道爱德他……”

“你就安心地回去吧,上士。”马斯坦轻声道,“矿井里面路太坎坷,你拄着拐杖走根本不可能,而且你也不能在继续让自己受伤了对不对?你现在需要休息着养伤。一旦外面找到他,立刻就会通知你的。哈勃克,你跟我来。”

 

 

哈林带着队伍走下矿井,内里的黑暗迅速吞噬了他们手上的油灯散发的星点亮光,他们摸索着前进甚至都看不清自己的脚步。

“我们的女人们跟爱德分手的地方是侧轴处。”哈林一边走着,一边对跟着自己的两个军人叨絮起来,“内人当时跟爱德说了,一旦矿井塌陷就立刻回到庇所,这样烟尘就不至于让他窒息。真希望烟尘一下子冲出来的时候,他有来得及逃走。”

 

一看到半暴露出的侧轴,哈林立刻冲了过去,在临近开口的地方画下一个简单实用的炼成阵。炼成阵唰地焕发出光,闪烁的光芒顺着裂口、渗透整个狭窄的房间,“毒气大部分都是二氧化碳、一氧化碳和胆气。我用这个炼成阵就是想把氧气给分离出来,但是这也只能慢慢来,氧气太多很容易就炸了。所以我只能花点时间来做这个,否则我们一进去,我们的油灯就要炸飞了。”他解释道。

“控制氧气的话我还是懂一点的。”罗伊说着戴上手套,“我把这里的成分调到21%,让多余的氧绕开灯、暂时积聚到室内头顶吧。”

 

话音未落,毒烟就腾地消失了。他们着手掰开裂口,走进通道。侧轴的大部分轴口都已经被碎石和天花板落下的断木堵得乱七八糟了,哈勃克一边嘀咕咒骂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绕过脚下的障碍。

“这里有具尸体。”他喊着迅速蹲下身检查了起来。地上这个男人被严重烧伤,还砸得骨架全碎,肯定是死透了。看他的衣服,估计是敌口军的人。

他们一路上像这样骇人的残肢尸体至少看到了四五具,直到通道被一个严重损毁的门再次堵住。这扇别撬到一边的木门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入口几乎被一块厚石板给整个堵住了。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矿工吼了起来。

马斯坦几乎不用看就意识到了什么,他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激动地瑟瑟发抖起来。“是艾利克少校,他在里面。”

闻言,营救队提起锤子凿子就往石板上砸,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凿出一个小缺口。一个人提着油灯探进去向里面看了看,里面有隐隐的反射,但是里面的人并没有走出来。

 

“好,”哈林说,“那就我们进去好了。”

 

 

顷刻,营救队冲进了房间替高灯环绕四周。光线映照出碎石遍地的空旷地面,地上有四个人压在碎石下挣扎。在墙的那头,靠着另一块断壁,缝隙间露一小截被烟尘熏脏的发辫,覆在一个肩膀上。

 

罗伊径直地向那个方向飞快地跑去,一下子跪坐在他的旁边。哈勃克从后面慢慢走过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声地说,

 

“钢。”

 

 

在朦胧模糊的灯光下,他熏红的金色眼睛仿佛是猫头鹰的瞳孔在黑暗中流转着光芒。他的双颊被灰尘侵染,眼神一时间失焦地注视着罗伊,然后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破碎的笑意。

 

 

“你怎么让我等你那么久才来?”他声音嘶哑地说着,轻轻阖拢眼睛。

 

End of chaptertwentyfour

 

二十五章

 

罗伊在临时医务室的门口踱着步,看着医生用他的小手电照进茫然的金色瞳孔。爱德小心翼翼地看着马斯坦准将和医生。显然罗伊再次被爱德归类进了爱德划给大多数医学界同僚的那一块儿:极不情愿地接受了那些被过分保留的东西。不出意外,罗伊感到遗憾的是爱德信任的流失。

 

“怎么样了,上尉?”马斯坦询问医师。

 

“思维混乱,脑部疼痛,视物模糊,不规则瞳孔扩散,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反胃的迹象。不过即使如此,也能肯定这是脑震荡,”医师回答,“我想再给他做个X光来确认有没有骨折或者血肿的可能,但也只能等到去了大医院再说了。不过撇开他已经不在服务区的思维来说,认知反应倒还是正常得令人欣慰,虽然距离他出事故都快一天了。如果并发症真要出现,现在也该来了。他不能随便乱走,也得被我们的人看管着。他得休息,但也不能一次就超过一个小时睡懵了头。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安全。他有点脱水,所以要喝很多水。我会把他头上的那道伤给缝起来,然后给他找个折叠床。”【医生你好烦!!!!!!】

 

“我会找人好好看住他,”罗伊答应下来,“就算你是医生也好,也会拿这个极其讨厌命令的小鬼没办法。”

 

“我能理解,因为有十分深刻的印象什么的。”医师挑眉。

 

“我就在这儿的你知道的啊,”爱德含糊不清地嘀嘀咕咕,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脑震荡可没法把人变成聋子。喂说真的,我饿了。”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加上了句。

 

简·哈勃克快步走进帐篷,医师正用剪刀把爱德头皮上那道伤口周围的头发剪了个寸草不生,他愉快地和爱德打了个招呼,给罗伊的则是敷衍的敬礼。“我们接到了一个来自克莱顿将军的电话,是由安全线路打进来的,长官。”

 

罗伊接到这个报告便立马离开了帐篷去了旅馆,这通电话是他预料之中的。从小后门进去,马斯坦准将马上接过听筒。

 

“你那里情况如何,马斯坦?”

 

“一切正常,克莱顿将军。”罗伊直接切入中心,“在约士威尔的暴乱已经得到控制,叛军的组成有3名军官和40个居住在城中的士兵。我们抓捕的16人中包括其中的2名军官,还有在约士威尔附近城镇,布朗斯维尔居住的2名应招入伍的士兵。我们认为大多数叛军是曾在艾尔利克少佐所捣毁的那个煤矿里工作过的,他们在进行地下军火交易。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修复了十二桩地下交易的文件正体。”

 

“干得好马斯坦,”克莱顿将军回复,“艾尔利克少佐和菲利曹长应该也都安全的吧?”

 

“他们的伤还不至于威胁到生命。尽管我很想给他们找个靠谱的有设施的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但是现下情况不容乐观,我不能让他们跑到危险的地方去。”

 

“这我能够理解,他们很有可能暴露在当下未被发现的叛军的攻击范围内。”

 

“这是我极力想避免的,将军,以目前他们的状况来看,这种冒险决不允许。在大部分叛军被逮捕之前,我会让他们呆在战线以外。”

 

“关于这个,有你听到会很高兴的消息。几乎所有被菲利曹长指出有嫌疑的资历很老的工作人员都已经被扣留,我们也已经筛出了所有高级共犯军官的身份。我们已经能够指认哈库罗将军是这次阴谋的幕后主使,并且是由布拉德雷的遗党支持的,他们的据点似乎是新奥普廷。巴克利将军和莫里森将军都已被拘留,大部分身边的下属也都跟着进去了。哈库罗肯定是窝在他中央的老巢里被好好保护着,蒂罗尔将军一样。西方司令部交出来的报告说他们正在打压斯科特将军和他的一些下属,这是由一些人的指控而知的。他们装备了军火试图在斯科特的宅邸里找个好平台落脚,但他们无论哪方面都寡不敌众。不过也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我们最终可以用很多方法让他们节节败退。关于雷文将军在东方司令部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唯一没有任何包庇辩护叛军行为的是北方司令部。”

 

“我就知道阿姆斯特朗少将肯定会把她那套严格的制度贯彻下去,克莱顿将军。”罗伊听到北方根据地一片清净的消息并不感觉奇怪。

 

“还有你不知道的呢,”克莱顿轻声一一道来,“我们还确认了叛军在国内隐藏起来的余下的物资据点,除了约士威尔,还有一个也已经处于控制之下了。其他六个仍在进攻当中,双方都有人员伤亡,但值得庆幸的是你对地震事件反应够快,在我们包围他们之前,他们都没意识到他们的阴谋早已被揭穿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进行袭击,在军队数量上也有很大优势,接下的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他们贮备的那些军火物资达到了很可观的数量,像是真的到了严峻关头,他们就会做好准备也心甘情愿地发动一场长期又血腥的内战一样。他们到底怎么搞的,居然会觉得这样是为了国家好,那实在是我无法追及的思维了。”

 

“我发觉那是布拉德雷党普遍的信条,克莱顿将军。共同利益是维持他们日常运转的重要支柱。”

 

“嗯……这倒是。不过开句玩笑,我觉得你应该意识到了,作为在这次揭露政变阴谋事件里,你扮演的出色指挥官角色的回报,晋升肯定是囊中之物了,嗯哼?毕竟事情结束了,上面的位置肯定空了一大堆。”克莱顿将军窃笑,“艾尔利克少佐和菲利曹长也会得到提拔的。”

 

“我会把您的表扬传达到位的,克莱顿将军。”罗伊回答。

 

“太讽刺了不是吗,叛军干部本打算去加固他们的通信网,结果反倒是帮了我们一把。好不容易挖你一次墙角,规划的那么差劲,地点还是在他们自己家门口。他们怎么样都该知道我们发现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才对,难说这到底是因为他们天真得头脑简单还是纯洁得气焰嚣张。”

 

“从大局上看,这真是个史诗级别的大错。”

 

“是的,呃,面对就行了。哈库罗永远不会是军部最凶的一头狼,”克莱顿将军窃笑,“保持下去,马斯坦,还有要定时向我汇报。”【克莱顿你话真多!!!!!!!!!

 

“明白,长官。”

 

罗伊挂下电话,把话机还给通信兵,离开那个小旅馆之后一个满足的微笑蔓延上他的嘴角。眨眼之间,他的晋升就来得比时间表上排的还快了几个月。一切都很明了,克莱顿将军会一声令下批准他调职中央的请求,而且很可能会欣然接受他带几个亲近的下属一同前往。自打他们从中央调动回东部,也不过待了短短两年不到,约翰、法尔曼、凯恩以及爱德华都会像个乒乓球一样又再弹回去。

 

沉思之中不知不觉就回到了那些一组组搭建起来,充当战地医院的帐篷。军医和当地的医师都在忙着处理煤矿爆炸中伤者的伤口。救援行动一样是高危的,许多志愿市民和士兵也在这项工作里弄上深深浅浅的伤口。把头探进医务室的主要部分,罗伊发现爱德并没呆在那儿。问了问他的下属,他走去了另一个帐篷。

 

用脚步缩短着与目标帐篷的距离,罗伊意识到这个小镇正从这次事件的震惊当中苏醒过来。音乐与人们轻轻的笑声从旅馆里飘散而出。旅馆依旧正常运转着,但它此时却显得压抑。随着废弃矿井清理工作的顺利进行,镇上的人都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马斯坦率领的小队尽了最大的努力,然而显而易见的,这也与镇上的人对于他们十分宽容的态度有关,毕竟少部分军人还是能够得到人们认可的。士兵们从未做过此类工作,但布莱达的能力很强,他很快就抓住了搞定工作的要领,并且在普通百姓的指挥下也毫无怨言。

 

走进帐篷,马斯坦察觉到这里面有六张折叠床,四张正被占用:三个上面躺着他小队里在清理配齐矿井工作中受伤的士兵,一张上面躺着他手下最年轻的军官。四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睡熟了。在钢之炼金术师身边坐着的是凯恩·菲利,他笑着打算起身。

 

“放轻松,曹长,”准将轻轻地说,打断了菲利的敬礼,“我还以为你被勒令禁足了,现在应该也是躺着的。”

 

“抱歉,准将,”年轻些的男人皱眉,“我好像没法老老实实地呆着。我躺了几分钟,却焦躁不安想要起来。”

 

“你处在这种的压力之下会这样也很正常,曹长。”马斯坦拿了张椅子坐在菲利身边,“你联系上菲利夫人了吗?”

 

“是的,准将。她听到一切平安的消息很开心。”

 

“回到东部你会有更多的好消息可以告诉她的,克莱顿将军给你的奖励是在你的肩章上加个杠。”

 

菲利喜笑颜开:“谢谢你,准将!”

 

“这是你应得的,曹长。不过话虽如此,我们或许会因为这个而更加频繁地让你在外边儿跑了。”马斯坦看到他的下属不满地皱眉,咧开嘴笑了。

 

“认真的吗准将?我只想快点到离家近的地方。”菲利看着他睡着的同事,“我都不知道爱德是怎么就能呼呼大睡的,我做不到。我觉得那种紧绷感快把我绞死了。”

 

马斯坦瞥了眼那位金发的炼金术师。在他从矿井里出来之后矿工用软管导水简单给他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垢,但以此情此景来看,他还是很需要好好洗个澡。黑色的灰尘在他锁骨上画得一道道的,脖子也被弄脏了,机械铠的缝隙之间也被填上。他脑袋上被绷带缠起来的地方朝上倾斜,避免挤压到他的伤口。眉头微皱,嘴巴撅着【卖萌!】。看起来像个暴躁的被迫赶上床进行必要的午睡的三岁小孩。在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冲动下,罗伊抬起手,将散落在青年脸颊上的金色发丝收回他耳后。

 

“这事要做绝非容易,但他做到了,并且做得很好,和他对这件事憎恨的程度成正比,”焰之炼金术师最终开口,“我不觉得他会去怀念。”

 

凯恩抬头,表情很惊讶:“啊,是的,他合同要到期了。”他低头去看他的同事,“你觉得他真的会退出吗,准将?”

 

“是的。”

 

凯恩叹息:“一开始是霍克爱少佐,现在就成了爱德。办公室里少了他就不再一如从前了。”

 

马斯坦无言以对。

 

二十五章完

TWENTY SIX

 

 

 

医师今晚第四次把他晃醒的时候,爱德竭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一巴掌上去把他丫的给抡死。他沉下心计量着,一旦上尉肯放他一个人,他就立刻溜回哈林旅店的房间去。罗温很中意他,绝对会放他进去的,凯恩和另外三个在临时休息所安置的士兵都已经转移到更安静的地方修养了,这对爱德而言无疑是个出逃的绝佳机遇。他被迫坐在庇护所的无尽黑暗之中不知道已经就这样等待了多久,头颅因伤痛疼到身形摇摇欲坠、行将坍塌,而那个该死的医生还没检查够。等那家伙一开路了,爱德就可以溜下床顺带上个厕所。万一到时候别人不明不白地要他在瓶子里自行解决生理问题,他就囧了。

 

等那个二逼上尉终于受够了爱德华杀人目光的逼视,皮笑肉不笑地冲他道声晚安走出帐篷后,爱德原地默默倒计时了十秒然后把毯子往边上一掀、一股脑地坐起来,勾下脚穿上袜子。头已经不像先前疼得那么厉害了,阵阵眩晕感也减少了不少。夜色里他无法确定现在的时间,只能听到帐外静谧若水、夜虫低吟,他姑且断定现在已经不算早、也不太晚了。他一眼看过去,自己的衬衫和长裤在床边的椅子上折得干干净净,靴子也被好好地搁在地上。爱德穿戴好迅速地向帐口走去,却迎面一头撞上了正往里走的马斯坦。噢噢噢噢谢特这运气!

 

 

“钢!”男人低低地喊起来,“你下床是想怎样?”

“我只是想上厕所,马斯坦!”爱德刚想侧身绕过自己的长官走过去,马斯坦二话不说侧过去挡住了他。“让道!”他推开他径直往外走,男人竟然跟了他出来。

“以你的状况还不能独自一个人到处晃悠。”马斯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低低地说。

少年狠狠地甩过自己的手腕,“我好得很。”他厉声说毕,转身朝着外屋的方向——也就是旅店的后门走去。

 

他一踏进小木屋就飞快地关门上锁,门外还能听到马斯坦兜来转去等自己出来的脚步声。爱德华解决完了问题,一走出去就撞上了他。

“你大半夜在休息所转悠个啥?”他瞪圆眼睛盯着男人。

“我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怎样了。”马斯坦直接坦白,脸上的神色竟然是温和的。

爱德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回答,眯着眼睛打量着他,“是吗,我很好啊。”他说着抱起胳膊,打定了是不要回医疗营的样子。

 

焰之炼金术师不依不饶地杵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爱德华见状别扭地侧了侧身,心想要摆脱这个家伙先回帐篷、等马斯坦把他那套都给嗑完了走人再行动才是上策,于是他抬腿就往营地走回。马斯坦那家伙果不其然跟了过来。爱德在他的瞩目下只好再一次脱了他的鞋、实在懒得脱衬衫裤子地直接上了床,反正那个混蛋很快就会开路上其他地儿消磨时间的。结果马斯坦竟然拖了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边上。他俩就那么不出声干瞪了半天,直到爱德忍无可忍地开了口。

 

“你是打算接下来一整晚就坐这儿吗?”他嘟囔着,“回去睡觉好吗大爷。”

“今晚夜色很好,我比较想出来走走。”

“那你去啊!”

“你跟我来我就去。”

“沃特?我为什么非得跟你出去啊?”

男人的嘴角一下子生动地扬了起来,“因为我拜托了你?”爱德一下给他的话噎住了,“拜托了,爱德~”【无能>//<】

 

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真的拉得下这种脸,犹豫再三只好再一次坐起身、套上鞋站起来。马斯坦满含笑意地起身和他一起走出帐营。夜色温润,皎洁皓月映亮出脚下的小道。爱德跟着马斯坦的步伐,内心浸透着无与伦比的安逸放松,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惊骇万分地深受打击。拜托他又不是什么相思成疾的小姑凉,这也不是什么罗曼蒂克的月下漫步好吗!他只是跟着马斯坦去个稍微没有人的地方说上两句而已!

 

 

尤斯威尔的主干道为两条不相通的岔口截开,后面还有条小巷一直通往几座修缮尚好的设备厂和一座老旧的教堂。自火车站面对的干道的另一头,小小的旅店飘扬出柔和的音乐,糅杂在温存的夜风中环绕在周围。马斯坦并不意外地带着他走向了车站的那头。

 

眼下的静默要命得并不让人感到不适,爱德正因此急切地想要打破这一刻暧昧的宁静,“你们把矿井打扫好了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问道。

“还没完全整理好,”罗伊看了他一眼,轻声地问答了他真正想问的话,“目前我们发现了19具尸体。”

 

爱德觉得头嗡地一下懵了,手足无措地缩起肩膀双手插在衣兜里埋头走着。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行动会造成一些伤亡不是吗,他有千百条合理地理由说这一切都是万不得已的。但是……这不能改变因为自己的缘故杀死了那么多士兵的事实,他们有母亲父亲、有兄弟姐妹,兴许还有自己的妻子丈夫和孩子,他们会为已死之人有多么得伤心。这同样无法改变,事实上他们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同样有不得已的理由。可是他爱德华还是做了蠢事,他还是害那么多人死了。

 

“你很清楚那些士兵和武器的用处不是吗,爱德华?”

“我又不傻。”

“是为了发动内口战。”马斯坦不相信地慢慢摇摇头,“他们计划要拿这些武器伤害自己的国民。当下我们亚美斯特利斯还在从布拉德雷的暴口政中缓缓恢复元气,政口治经济的稳定才刚刚才是逐渐恢复。然而这些国家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必然会造成国家的分口裂,这无疑会让我们对北部和东部的邻国的地位处于弱势。这些权利斗争的美梦终不过掌握在那些为己至上的功利主义者手里。”他转过脸对上爱德华的视线,“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伤亡后,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感觉释然,因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类。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都是敌人,他们会冷酷地杀掉你、凯恩还有一切阻碍他们野心的人。所以爱德华,我就是希望你理解,如果死的不是他们,那就是我们。”

 

 

他不理解,他从来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这样得一目了然,马斯坦说的永远都是这样无可辩驳的真理,即使爱德未诉一言,他心中确认仍旧积郁着内疚和哀伤。他知道,这会是他又一宗无法倾诉的罪孽,又一次无能为力的绝望,又一个频频侵扰的梦魇。

 

他们步至站口,绕过低矮的建筑物径直走进站台。远处哨岗上的士兵远远地冲着两位炼金术师敬了礼,继续自己的站岗。他们走上晦暗的票台,门窗尚锁,马斯坦弯腰坐在站边的长板凳上。少年看了他一眼,在他身边旋即坐下。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爱德华,但是我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马斯坦轻声说。

“我想,我也有话想告诉你。”爱德低下头。

 

 

在爱德晕头撞向地苏醒在庇护所的一片漆黑中式,他费了好久才勉强记起自己身处何方、又是怎么逃到这里的。在考虑了好几项从这里出逃的过激方案后,他权衡再三终于承认,目前他最好的行动就是什么都不行动。等那几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和整动终于平息后,他根据天花板上颠落的粉尘判断,武器和火药就储藏在地下,至于这些东西会被用来干什么显而易见。产生的爆炸意味着庇护所外地道里的空气已经被污染了,再呼吸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另外,穿过可能的地表层炼成也同样会造成自己先前被其他人质告诫过的那样被敌人发现抓住——这种事一辈子一次就够了!庇护所整个就是一巨型空穴,穴内的空气已经发臭稀薄,但似乎还能勉强支撑他们五个人撑过一两天,于是他决心就这样坐直了赌一把,干等别人来营救。少年就这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什么也不干地独自坐着,默默听着看守他的叛军一句一句地咒骂着自己默默思考。再此之前,他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反思自己、没有这样的机会思索在阿尔冯斯身体恢复后自己何去何从的生活。

 

从一个孩子起,他似乎就没再怎么改变过。他因为无知和冲动失去了他的左腿和阿尔的身体,然而同样的无知和冲动至今仍旧在打击他、困扰他,他和罗伊之间的事就是一个例子。不论从哪一种角度看,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没错,他是真的爱过那个男人,所以他才会单单就这件事如此私心,他才会因这种私心愿意为他如此卑微。阿尔和温莉对自己和罗伊的关系一直不予赞同无疑是正确的,但是他们的出发点并非无误。是爱德自己不能继续承受没有回应的感情,那是爱德自己的错。但纵使如此,其实他也可以为此报复马斯坦,让他伤害得远比现在更深,他甚至可以让罗伊失去自己的未来——但是这也意味着亚美斯特利斯也会因此失去一个强大、公正的领袖。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爱德华很庆幸自己的愚蠢终是没有给别人造成更多伤痛、除了留他自己痛彻心扉。他再也不要思考这些事情了,他再也不会这般冲动行事了,他再也、再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他如今终于理解,自己的一个行为可能会想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导致一连串的后果,因此他不可以再让情感左右自己的行动了。

 

爱德想也许可以让一切都放任自流,阿尔身在中央过着他自己的生活、朝着他自己希望的幸福努力。他不需要自己的哥哥隔三差五地出现、像个背后灵一样叮嘱在自己的身后,他需要的会是一个更加坚强、更加自信的兄长专注在自己的生活上、而无需他这个做弟弟的来分神操心——这一点,爱德再明白不过了。现在不正是时候重振旗鼓努力向新生活前进吗?他自己的生活是,他和马斯坦之间的种种纠葛也是。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抿了抿嘴。这个男人说想跟自己聊。不论如何,自己有义务听他说。现在是时候把这一切,真的真的彻底结束了。

 

 

 

他看了看远处站岗的士兵,低声道,“首先,我想跟你先说一声对不起。抱歉我不应该跟你发火的。是我自己不喜欢规则,又不是你的错。你说的没错,现在我确实明白了为什么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因为你必须要保护你自己。不论我们做什么,这件事还是会败露的,我是说,你办公室里的所有人现在都知道我们的事了啊。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不能面对这样的处境不是吗。因此我想趁一切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们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他回过头注视着马斯坦。罗伊沉默不言,他继续道,“我知道你觉得这一切不过是痴迷一场,不论如何,这也已经不再重要了。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早就向我摊明了我们之间只是肉体、没有感情,所以我没有权利因为我自己的感受向你再索求什么。而且,其实我也挺享受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的,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开心。我只是……我只是开始变得私心了而已。但是我也释然了,现在我唯一想的就是快点把整件事都甩在脑后。”

 

“爱德华……”

 

“我还有几个月才会来报道,在那之前我就不会再在你眼前晃悠了。”他发现自己一开口,就怎么也停不下来,“之后,我也不会那么频繁地道你的办公室来,我还是会继续出自己的任务。等我到了东部,我也只是整理整理自己的研究、理理我宿舍柜子里的杂物就好。”

 

“爱德华……”

 

“还有,如、如果你看到我在你附近觉得别扭的话,我也不介意你把我调到其它地方,其实我也不太在乎到底是哪里。不管是哪儿,我都留不到太久,所以……”

 

“我很想你,爱德华。”

 

 

 

爱德华一时无言。也许这只是错觉,也许这是他脑震荡造成的听觉后遗症也说不定。为了鉴定自己的听力,爱德特意仔细听了听轨道间芳草萋萋的风声。他努力地仔细倾听,还可以注意到铁轨道隙间在寒风中隐隐的铮铮声,他甚至能够听见在站台另一头的哨兵细琐的脚步声。也就是说,他的听觉没有问题。

 

 

但是爱德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说这句话,从来没有。

 

End of chaptertwentysix

 

 

TWENTY SEVEN

 

“你很想我。”

 

金发青年皱着眉低头看向他的鞋子,于是罗伊想知道他是不是判断错了青年的精神状态。几分钟前他似乎回到了他平常坏脾气的自己,可现在他看起来又混乱了起来。抑制住想利用这个优势的冲动,年长的男人回答:

“是的,不过如果你现在还谈不了这个的话,我们不必现在就谈。”

 

“我没关系,”爱德华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依然皱着眉,“说你要说的东西吧。”

 

说的比做的容易。爱德跟凯恩离开那晚他和马斯的交谈已经促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感觉,但有些事情甚至是休斯也不知道的。马斯的建议很简单:如果罗伊想让爱德继续留在他身边的话,他必须明白地跟他年轻的恋人说清楚,不管那会让他有多不堪一击,只希望他不会太迟。罗伊同意了,但旧习难改呀!把自己伪装起来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而他必须要做的东西真是违背了他的本性。跟他坦白意味着他要承认以前他从没相信过别的人,就算是马斯。爱德华警戒地看着他,就像等待着一掌或一拳打过去。是的,这就是信任的问题。罗伊要孤注一掷了。

 

“在我学成莉莎父亲的炼金术后,我参加了中央陆军学院的入学考试。很多炼金术师都没这样做,得到国家炼金术师资格是成为军官的捷径,但竞争,你知道,是很厉害的。我仍旧打算参加国家炼金术师考试,也相信我能通过,而且最终我也做到了,但我想升级,不想走捷径,我想成为最好的。”罗伊看向爱德,笑了笑,却收到一个防备的表情。“我在学院遇见了马斯,我们立马就很合得来,尽管他比我年长一些。大多数学生都是来自富裕家庭的,而我跟马斯只是两个乡下小子,这很自然。”

 

“马斯那个时候是我的英雄,实际上现在他仍然是。他让我在那些条条规规中保持了理智,那些东西真的使到学院生活非常悲惨。他教会了我控制住脾气的价值,也让我得到了释放压力的满足。他还教会了我怎么待在地雷区里。我们的力量跟才能相互匹配,我们是高效率的团队。”

 

“在那个时候他就很爱拍照了,他总是有照片到处炫耀,一般那些都是关于他的家人或者格蕾西亚的照片。从他第一次遇见她起她就是他的挚爱,他是在遇见我之前遇见她的。他总是滔滔不绝地跟我谈论她,还说在他从学院毕业,找到份稳定的工作后他们就结婚,他能无止境地谈论他的计划,还谈论他们结婚后的美满生活是如何的。我知道他已经有人了,可我不知怎的就是爱上了他。”

 

“在我意识到我不仅仅只期望他的友情时,我只比你现在大几岁,我以为我对他只是一时迷恋,而我也希望我能克服它,但我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友情越加深厚,而我对他的感觉也越来越深,他是我曾有过的最好的朋友,可是他却不像我爱他那样爱我。如果我告诉他我的感觉的话,我很有可能会失去与他的友情。所以我没有说,把我的真实感觉藏了起来。在他结婚的时候我是他的伴郎,坦白说我真的为他的梦想成真感到高兴。

 

“我处过很多人,想找到能代替他在我心中地位的人。在之后,就是从学院毕业那之后,我的国家炼金术师证书的印章都还没干透,我就突然降临到伊修瓦尔战争中去了。前线的日子改变了我,但是马斯就像平常一样呆在我身边,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给了我继续前进的理由。他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在我有需要时总呆在我身边的人,他从不会让我失望。最后我感觉我绝不会找到另一个跟我爱马斯那样那么爱他的人了,我寻寻觅觅,却没有人能符合标准,于是我停了下了。”

 

“我已经把我的感觉压下来很久了,实际上已经能很容易就完全将其抛开了,我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政治抱负上,追逐一个能够阻止像伊修瓦尔歼灭战那样的噩梦再次发生的地位,我说服我自己说我没有时间也没有欲望去找个人共度余生,那是我再也无法负担得起的一种奢侈,我有了马斯的友情,这对我非常重要,如果我只能拥有那么多,也好。然而尽管我找不到爱情,我发现我仍有性方面的需求,所以我还是能沉湎于身体上的享受的。当然我也不想让人误会,所以我为自己制定了些规则:只跟那些和我一样只对性感兴趣的人在一起,没有别的,因为那就是我所能提供的全部了。”

 

“你是第一个让我打破规则的人。”

 

罗伊看向爱德华,爱德仍然低着头,在罗伊想继续说下去时,他开口了。

 

“你仍然爱着他。”爱德华说道。

 

“我一直都会,”罗伊点点头,“而且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爱上别的人,但我错了,上周我想了很多,想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想到我有多想念你,我找不到任何对这些现象的别的解释了。我想念与你的谈话,逗你,惹你生气,静静地与你坐在一起。我想念睡在我床上的你,我想念与你睡在一起,看着你入眠,与你一同睁开眼。我想念你看我的方式,想念你的声音,你在臂弯间的感觉,你尝起来的味道,我可以无止境地想下去,因为我思念你的所有,所以理由是很明显的,我爱你,爱德华。”

 

“我甚至意识到我对马斯的爱是永远比不上我对你的感觉的。我对马斯的感觉是来自于多年来的友情,亲密与信任,可我对你的,都是来自上述的东西的,这些都被我们的亲昵所调和,如今在我意识到我要失去你时被发现。所以我老实告诉你,爱德华,我爱你正如当年我爱马斯,我想你回到我身边。”

 

爱德华呆呆地看着地面,之后他抬起头,看向罗伊的眼睛。“我想你给我调职。”他声音颤抖地说道。

 

他的话像是给了他一拳,将眼睛的刺痛感眨去,罗伊点点头,吞下了喉间的哽咽。“如果那就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的话,好,我不想再给你造成更多的伤害了。可是,我原希望......我不知道,”他强迫自己说下去,“我以为我们会重新开始的。”

 

爱德眼中的不快映射在罗伊的眼里,当爱德开口时,他的声音是粗哑的,“我们都知道那是个坏主意。你最不想人们发现我们的关系了,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这只会是时间问题。我不想成为你梦想破碎的原因。你必须给我调职。”

 

“你不明白,我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方式了。隐藏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我隐藏这件事的事实比这件事本身更能引起对我猥亵未成年人的怀疑,而且更糟的是,我让你认为你的存在让我难堪,这是令我很后悔的一件事。我太忙于担忧我的形象了,以至于没有意识到你认为我是以你为耻的。”

 

爱德看起来没有被说服,“你的形象仍旧不会好,我是你的下属,这样的事情会严重损坏你升官的机会的。”

 

“实际上你跟凯恩会促使我再次升官,没错,与下属交往是不被赞成的,可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就比如说雷文将军的......行为。如果上头对他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么他们显然不会在乎谁在干谁。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所以说没什么可担心的。”

 

“相信我,爱德华,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是没法夺走我的抱负的。”爱德怀疑地看着他,罗伊抑制住握起爱德手的冲动,“即使我们分道扬镳,我也要你知道,我从来都没以你为耻,我是为人们对我的想法感到羞愧,我把一个年轻这么多的人当做了恋人。我现在意识到我真的很蠢,要是这都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的话,那真是个瞎子。任何认识你的人随便都能看出你比我所值得拥有的好太多。我爱你,爱德华。我希望你仍旧爱着我,如此的话,我们还不算太迟,可如果你不再爱我的话,那都是我自己的错。”

 

这里太黑暗了,罗伊无法辨认爱德的表情变化,所以他无法估量爱德的想法。罗伊找到机会靠近了他一些,轻轻地用自己的右手覆上爱德的左手,在爱德下意识地查看站台那两个哨兵时,罗伊顿时感到很愧疚。如果爱德答应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是绝不会放弃的——罗伊会设法让他改掉这个习惯的。

 

爱德伸开腿,安坐在长椅上,让头靠在椅背上,但他并没有抽出被罗伊握住的手。抬起头,爱德闭上了双眼,叹息起来,“这...太疯狂了,我想都不敢想。”他说道,“我还想着我是不是还呆在煤矿下面,而这些只是我失去意识所导致的幻想。”

 

罗伊握紧了他的手。“这是真的,我本该迟一点才告诉你,但是,你知道的,我是个自私的混蛋。”

 

“我累了,”爱德华喃喃地说,“我真的累了,罗伊。”

 

“那我们就回去吧,”罗伊说道,把爱德华拉了起来,“来,”

 

“那个二逼医生不停地叫醒我,”在罗伊抱着他的肩膀带他离开站台时,爱德华抱怨道。

 

“你就再忍耐一会儿吧,爱德华。”

 

罗伊拖着爱德回到医疗帐篷。他带爱德进去,然后轻轻地将他推上了床。在爱德脱下鞋子后,罗伊帮他盖上了被子,然后坐在了他身边。爱德躺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放松地呼吸起来,给了罗伊一个疲倦的笑容。尽管笑容很虚弱,这却是这几个星期以来罗伊看到的他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这给了他希望。

 

“如果这是场梦的话,那这大概是我所梦见过的最美的梦了。”金发男孩说道,接着他就收起了笑容。“而如果这不是梦的话......”

 

他的话停了下来,罗伊等着他,观察着爱德的表情想知道他的想法。爱德华看起来很矛盾,纠结于是做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是做他认为是正确的事情。罗伊希望他能选择他所希望的。

 

“我得想一下,”年轻的男人最后说道,“我已经尝到过做事不顾后果的后果了。我们在一起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对你来说,不过对我,也一样。”

 

“放松下来,爱德华,”年长的男人轻声说道,“你不必今晚就做决定。不管你要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罗伊是说真的,但他不会闲坐着,他打算用尽方法也要让爱德信服,再给罗伊个机会才是他的答案。

 

27章完

 

TWENTY EIGHT

 

爱德独自一人在空荡的营房里醒来。营外人流熙熙攘攘,他望向窗外投影,心想现在大概已经近午了,更何况外面还传来烹煮午饭那馥郁馋人的浓香,更让他顿感饥肠辘辘。心动不如行动,他正打算掀开床单滚下床、冲出去找点吃的充饥,就见到罗温带着满满的托盘步入营房。

“啊哈,你醒了,”她说道,“不早不晚正好是吃午饭的点儿~”

 

爱德的眼睛死盯着托盘,脸上露出大大咧咧的笑意,“你简直就是让人美梦成真的仙女!”他凑过去狠狠地吸了一口食物诱人的香气。

罗温拉过把椅子把托盘放了上去,“让我给你准备点午饭的是你的长官,但他又不是我的头儿我压根没义务听他的,”她说着露齿一笑,“我那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哦。”

 

“谢了!”爱德起身坐到床的一边,伸手去掀掉托盘盖子。尼玛盖子后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一大碗盛满嫩牛肉、燕麦和蔬菜的浓汤咕咕地冒着热气,两大片厚厚的酸酵土司上磨着柔美欲滴的起司,一大片热气腾腾的苹果派显然才刚刚出炉,一边的高脚杯里还满溢着凉爽的苹果汁!

“老天从昨天开始我除了碗稀得不知道还算不算肉汤的肉汤外什么都没有下肚,简直要饿死了!”

 

罗温另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一脸满足地看着少年迫不及待地埋进食物堆里。爱德华竭力让自己吃得稍微有点风度别那么快,但是最后还是以风卷云残的速度扫光了托盘上所有的东西,天知道他简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自己别端起汤碗直接往上舔!【译:大家好我是那个碗www】等他抬起头看罗温的时候,只见她满脸调笑,显然对爱德的想法一清二楚。

 

“好吃得快死掉了,”爱德说,“再一次谢谢你。”

“我很高兴你能喜欢。”她笑着回答,“我们其他人质都是那么想的。”

“大家都顺利逃出来了吗?我昨天还听到了枪口击声。”

 

“是我开的枪。我们当时逼近洞口的时候都猜到外面肯定会有更多士兵,所以不得不小心为上。我们掩护着不被看到,然后尽量靠近洞口,看到布兰德上校正和他的人在外面那枪口指着我们的丈夫。我们当时正想着有没有办法可以突破,就看到哈林跳出来被打倒,我当时开枪纯粹是条件反射。”

 

“你打死了人?”

“是的,我打死了那个人,因为那飞家伙拿枪指着我的丈夫啊!”罗温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爱德的手背,“如果不是你,也许我会为了保护我的家庭对更多人开枪。这都是因为你的关系。”

 

“我可是糟透了,就跟你告诫我的一样,矿井果然塌了。”

“但是我很高兴你总算还是安然无恙地幸免于难。”

“我也很高兴你和你的邻居们也没事。真的,一切都结束了,真是太好了。”爱德下身张望了下床下找自己的靴子。

 

“你刚来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你竟然没你的弟弟一块儿来,”罗温看着少年炼金术师低头套上靴子,“你们两个不都是一起行动的吗?”

“没有啦,阿尔他和我们两个共同的朋友都待在中央。再过两个月我跟军口方的合同到期后,我也会过去。”

“跟弟弟分开独自旅行一定挺寂寞的吧?阿尔冯斯他怎么样呢?”

 

“他棒极了!【译:死弟控】他在中央上大学呢!”爱德一脸骄傲地扬起脸,“他已经快拿到博士学位了,接下来就要主攻医学学位了呢。【译:你们家兄弟俩都那么屌,霍叔知道吗】对了,我得打电话给他告诉我都很好。”少年幡然醒悟似的皱起眉头。老天爷他一定是昨天脑子出问题了才会知道现在才想起来这茬!

 

“你可以等会儿跟我一起到旅店打电话呀,你的朋友凯恩也在那里,捣腾那些无线通讯捣腾得没完没了呢。”罗温说着起身,拾起椅子上现已空无一物的托盘。

 

 

 

爱德华随即跟着她走出营地朝旅店走去。爱德推开吧门,让罗温先带着托盘走进去。昏晦的光线透过窗渗入尘齑缭绕的店内,几个镇民和士兵正聚在房间里一边吃午餐、一边低声交谈。罗温绕到吧台后,径直开门走进厨房。

 

“你知道怎么打电话吗?”爱德趁她还没走开前连忙问。

只见她向后指了指吧台另一端那扇关着的小门,爱德华便飞快地穿过店面一张张紧凑排齐的餐桌跑了过去。他刚要伸手去拧门把,门就自己从里面打开了。他抬起头,这已经是第二次迎头撞上他的长官先生了。

 

 

“爱德华,很高兴看到你还不错。吃过饭了吗?”这个混蛋竟然看上去一副发自内心为自己高兴的样子,目光柔和而愉快。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用那种眼神在公共场合看爱德华过。

爱德顿时感到脸上发烧,然后又迅速对这样脸红的自己暗自发火,“好啊马斯坦。我吃过午餐了,我正想给阿尔和温莉打个电话。”

“啊,我昨天已经让菲利上士给洛克贝尔小姐打过电话了。而你的弟弟他自己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大概三小时前他就从东部已经出发了。”

 

“哦,好的。”爱德把手插进衣袋里,别过脸去看酒吧,“所以整件矿井事件都已经结束了是吗?还是说我还需要再过去看一看?”

“你用不着去了。”马斯坦一副“这事就那么定了”的口吻断言道,“你过来跟我一起共进午餐。”

“啥?我跟你说了我已经吃过饭了。”

“哦别这样啊钢,你真的连一点点甜点都吃不下了吗?”

 

 

 

 

天知道为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等爱德华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一张小餐桌前盯着眼前的少将正一口一口吃着一份跟自己那份差不多的午餐,自己面前还摆着块没啥食欲吃下去的苹果派。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自己何必到现在还那么别扭呢?如果马斯坦要跟自己调情什么的,自己直接上去踢死他不就可以了吗?只见男人喝完汤,倾过身拿了杯茶抬起头看着自己一反常态慢吞吞地吃着馅饼,爱德华猜想也许他是想继续昨晚那番攀谈,然而他却自始至终没有。

 

“对了,克莱顿将军有意推荐你晋升。”马斯坦说罢,看到爱德华不屑翻白眼的样子顿时笑出来。

“你请他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晋升就只是让我从此钉在办公桌后面锈死在那里。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戳瞎双眼自我了断好了。”

“反正这样的日子也就到你合同到期为止了,到时候你可就能风风光光地带着比你现在要多得多的位置和钱袋子走人了。”

“但如果我还继续待在军口队里,总有一天会无聊到忍无可忍,然后一气之下毁掉那栋把我困在写字台后的办公楼的。”

 

马斯坦抬起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就像爱德凭空又长了个脑袋似的,“你还会继续留在军口队吗?”

“现在我实在不太想谈这个,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吃我的馅饼。”爱德说话的口气就像这块饼突然就好吃得超乎寻常了一样。

 

“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将留在军口方列入考虑范围了?”爱德华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是马斯坦完全不善罢甘休,“你可是一加入军口队,就巴望着要离开那里的。”

“吃你的。”爱德嘟囔着,叉起一大块馅饼。

“对军口队高层来说肯定是没什么能比留下你更好的了,但是你真的觉得这对你来说会是最好的选择吗?”

“如果我就那么走了,我想他们确实不会太高兴的。所以修斯上校还告诉我一定会有人拖着请我重新订约的,不过目前为止还没人来找过我。”

“那是因为我把他们都给截走了。”男人说着抿了一口茶水。

“哦原来是你给……你给怎么了!?”爱德差点没把嘴里的叉子喷出来。

“我把邀请你的人都截住了,已经拖过很久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你真的想留在军口队里承受高压工作?别说你还满怀热切地憎恨这份职业,这个说法没道理到极点了。”

 

“可是修斯上校跟我说,如果我重订契约,我可以转到其它岗位上去做别的任务。”

“那让我猜猜看吧,他让你转到监察司对不对?”爱德老实地点点头,罗伊竟然噗嗤地笑出来,“好吧马斯热爱他的工作都快比得上他的妻女控了。”

“而且霍克爱少校也建议说,留在军队其实也可以的。”爱德叼着叉子凶巴巴地说,“她说军口队的薪水比私企那些入门层面的小合同给的高多了。我还要考虑阿尔的学费,那又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有人过来给你张入门层面的合同,你最好先假惺惺地当着他们的面笑两下再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罗伊说着,脸上流露出笑意。他向后靠了靠,一条胳膊垂在椅背上斜倚着,“另外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以阿尔冯斯的能力他还用得着付什么学费。你回去叫他到时候,装出副没事人的样子有的没的跟他的教授提起他有意转到隔壁麦克马斯特大学读他的医学学位,他说完刚转身应该就能拿上全额奖学金了。我是认真的,爱德华。你们艾利克家的人天才如此,却有个明显的事实一直都无法认清。”

 

“啥?”爱德华一脸试探地问。

“那就是你跟阿尔冯斯很可能就是当代最天才的炼金术师了,何况你们两个在职业生涯上都还才刚刚起步,别人可是巴不得让你们到他们那里去。而军口队呢?却一直以来用市场最低价收买你们给它跑腿,估计以后也会继续那么干。我已经跟高层说过,如果继续实施高压来对付你那点不稳定的小情绪,最后只会让你彻底脱离军口队跟他们一刀两断。高层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状况大概就是他们失信于大名鼎鼎的人民炼金术师了。”

“哎哟你说得像我信任过他们似的。”爱德小声嘀咕着。

 

马斯坦微微皱了皱眉,“你还不是真的在认真考虑重订契约的事吧,爱德华?”

“是啊,哦不,大概吧,我也不太清楚。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爱德百无聊赖地扔下叉子,“现在我终于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了,但我反而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真是有病对不对。”爱德自嘲地笑了笑,“也许我会出去游历段时间吧。听说清国的炼金术很有意思,可是这里没多少参考资料,所以我想自己一个人到东方去看一看。阿尔和温莉在中央过得也挺不错的,修斯家的人都有照顾他们俩。我想阿尔才不需要自己的哥哥成天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碍手碍脚呢。”

 

“阿尔冯斯才不会那么想呢。我肯定他和温莉肯定迫不及待地盼着你快点脱离军口队,跟他们一块儿住在中央。”

“是啊,我想我短时间内会这样做,但是这跟我不能做办公室工作一样的道理,用不上多久我一定会无聊到发疯的。”爱德皱起眉头,“肯定会的,马斯坦。”他补充了一句看着他,男人的笑意更浓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一旦我试图去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脑子又一片空白了。这真的能归根结底成那么简单的二选一选项吗?我到底是想做谁的走狗?是军口队的、还是别人的?”

 

“你为什么非得做别人的走狗呢?你可以单干。选择数不胜数,雇佣制炼金术师,或者自由职业顾问什么的都可以。你完全能选择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不论是私人的还是公共的,只要是真正有价值的事情你都能做。一旦你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打电话立张招牌开干,而且用不了多久你八成还会需要个学徒帮你,然后你家门口人民都会排着长队来求这个学徒的位置。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爱德华,你这辈子都只能是个糟糕透顶的下属:成天质疑每一个命令,不满意什么就罢手不干,固执己见、寻衅找茬、毫无礼节可言——所以我想,如果你压根就没有个上司的话,你的生活一定会开心很多。”

 

 

爱德想,这一定就是他会爱上这个混蛋的理由之一了。这也一定就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坚持自己的决定,天平开始向马斯坦服软的原因。没错,这个人有时候可以不要命地胡闹让自己混乱得想死,但只要需要,他就能顷刻将一切混沌都清扫一空、理性清楚地做清所有的事——他自己才是个无与伦比的天才,仅仅寥寥数语,就解开了他所有的困惑、展开一个他从未想到过的、充满诱惑新鲜的新选择。

 

 

男人一时间似乎误解了少年若有所思的神情,赶忙说,“放松,做出那么重大的决定没什么号着急的。你只需要坐下来,好好和自己信任的人谈一谈就好。”

爱德华抬头望着罗伊,轻声说,“我想我已经在做了呀。”

 

End of chaptertwenty eight

 

TWENTY NINE

 

四天的火车,就只在东方城市停了一小会儿,马斯·休斯发觉这对于屁股来说真是种煎熬。他在心里给罗伊以后的竞选承诺加上一条:给火车安置多些舒适的座位,因为大多数阿美斯特利斯人都是坐火车出行的,他很有可能因此而大获全胜。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马斯觉得阿尔方斯不是对硬座没感觉,就是太心不在焉而没注意到。自从他们离开东方城市,阿尔方斯就一直在沉思,马斯还以为他会松一口气,并且很有精神呢,因为他们已经确定了爱德华的安全了,不过他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只是那并没持续多久,阿尔方斯就变得像现在这样严肃了,马斯想知道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罗伊打来电话说阿尔方斯要坐火车去东部令,令马斯拼命赶去中央火车站通知阿尔凯恩已经联系到司令部了。在那孩子坚决无论如何都要去东部时,马斯唯一的选择就是陪他一起去。不管他的炼金术有多厉害,他不可能让这个十一岁的男孩自己前去。就是这样,他好不容易才说服阿尔等下一趟列车才出发,因为他得跟他的妻子说一声。他让他亲爱的格蕾西亚把自己要去的地方告诉军队,如果必要的话 ,相信她会想出合适的借口的,毕竟他不单是因为她漂亮的外表才跟她结婚的,他们是很有默契的一对。

 

在东方城市短暂的停留让他们了解到更多关于叛军的情报,也确定了爱德华跟凯恩的安全,但这些都没能阻止阿尔方斯继续前往尤斯威尔的决心,毕竟他们已经在半途中了,阿尔说他要亲自看看爱德华真的无恙。马斯并没有真的想阻止他,他自己也想亲自去看看。他想亲自审问一下叛军,因为如果不是他们被告发,他对这件事一点风声都没听见,而且他也想从马斯坦那里得到第一手情报,真是够好笑的,一般来说他的情报都是从别处来的。

 

“你安静的可怕,阿尔。”马斯说道,他再也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阿尔到底在想些什么了。“怎么了?”

 

阿尔摇摇头,他的眼睛仍然在看着窗外闪过的村庄。“我只是在想等价交换还有我怎么会什么也没付出的事情。”

 

“怎么?”

 

男孩耸耸肩,“我不知道,只是......有些事困扰我很久了。”

 

“谈谈也许会有帮助,说出来吧,我觉得这大概是你不能跟你哥哥谈论的事情。”

 

“没错,我不能,他不会明白的。”

 

阿尔抬头看向马斯,叹了口气。

 

“我让哥哥跟师傅用了贤者之石拿回我的身体,我跟他们争论,可是他们说服我说双重作用的炼成太冒险,因为当时贤者之石也是我灵魂的容器,于是,我拿回了我的身体,可是哥哥却仍然要装着机械铠过日子。”阿尔的眼睛看回窗外闪过的世界。“毕竟那是我们一起经历的,可这却一点都不等价交换。”

 

“我认为爱德华是不会同意你这样说的。”马斯轻轻地说道。

 

阿尔方斯继续说着,就好像马斯从没开口一样,“现在我重获了正常的人生,我做着我想要做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将恢复哥哥的手脚当做是我想做的事情的一部分,但现在我渐渐地在做着我喜欢的事情。这是我的选择,我跟温莉住在了一起,上了学,交了朋友。而哥哥却还被困在军队中,做着他讨厌的工作。我曾梦过战争爆发了,而哥哥就被派去了前线,不然就是梦见他在任务中被杀掉。”

 

马斯不知道他要怎么才能安慰阿尔,因为这也是他跟格蕾西亚所担忧的。如果阿尔觉得只有他跟温莉在担心他哥哥的话,他就大错特错了。难道艾尔利克都看不到他们身边的人其实都很在乎他们吗?马斯双手拍在腿上,希望能说上什么,安抚阿尔的不安。

 

“爱德跟军队的合约也差不多到期了,”他说,因为这都是他们所期望的,“这意味着他很快就自由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休斯先生。”阿尔方斯最后看向他,金色的眸子很是严肃。“我有温莉,有你,有休斯太太跟艾丽西亚,有在乎我的人,有只要我需要,就会出现的人。在大学里我还有能跟我一起讨论我研究的人,还有跟我一起去玩的人,我的朋友。可是哥哥呢,他被困在了东方城市,离关心在乎他的人远远的。”

 

“东方也有关心你哥哥的人。”马斯提醒阿尔,“比如说哈勃克,布雷德,菲利,还有罗伊,他有朋友,他没有你想的那样孤独,阿尔方斯。”

 

“如果那是真的,我们还会坐在这里吗?”那孩子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谁留心他了?他一次任务就要花好几周的时间,还都只有他一个人去,就算他需要,也没人在一边帮他的忙。那都是我的错。”阿尔顿了顿,羞愧地看着马斯,“我们曾经是一起的,”他说道,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懊悔。

 

“爱德华独自出任务那是因为他喜欢,罗伊好几次都想让他跟几个技工一起出去,不过跟他一起的人很多时候都会因为他的年纪总帮着他,而且你也知道他受不了这个。”年长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忍住了叹息的冲动,“他不像你能够接受人的质疑,能让时间告诉他人年纪与能力没有关系。”

 

“我感到内疚,这才是我的问题,”阿尔说道,最后终于说出他纠结的源头,“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我,都是因为哥哥的牺牲,而且他现在仍在牺牲自己。在我听到他失踪了之后,令我惊讶的事情竟然是我居然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在我开始离开他,跟温莉住在一起时,我就有这样的预感了,我太自私了,居然被他说服留在中央,让他自己完成他的合同,可是事实上是我感到很累,我想停下来,让我自己相信没有我在爱德身边让他担惊受怕,他会过得更好。”

 

“你跟你哥哥经历了这么多险阻才让你恢复身体,我想要是你不好好利用的话,爱德华一定会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马斯倾前身子紧紧地看着阿尔。“他爱你,他很为你骄傲,要是你出了什么事的话,这真的会杀了他。你的安全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曾经你在铠甲里是所向无敌的,可是现在,出任务的话他会专注于保护你,这样的话他可能会受伤。”

 

“是的,那就是他的观点,所以他就独自一人承担了。”

 

“不,只因为他没有寻找帮助,并不意味着没人帮他。”马斯靠了回去,在那令人不舒服的位置上动了动,“就只再要一小会儿,阿尔方斯,他就会结束四处漂泊的生涯,安全地回到中央,你跟温莉就能一直看着他了。”

 

“我不认为会这么简单。我了解我哥哥,他也知道我对温莉的感觉,无论我怎么告诉他我们的家也是他的家,他都认为他是个电灯泡,他最后还是会自己离开的,我不想他变得孤单。”

 

“他不会的,阿尔方斯,”马斯温柔地说,“你跟温莉不是唯一关心他的人。”

 

“我知道你在说这话时包括了你自己跟休斯太太,但我感觉你把罗伊·马斯坦也算在了里面,拜托你不要,”阿尔瞪着他挑起眉年长的同伴,“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哥哥的话,他就会放他走,让他找个能真正交往的人。”

 

马斯笑着面对阿尔方斯的怒目,“我恰巧认为你哥哥跟我的朋友能相处的很好,至少有一半的可能。”

 

阿尔不喜地哼了哼,“就算有一段很好的姻缘找到他头上,他也不会发现的。他跟许多人上床,以毫无意义的调情度日。爱德想离开他,想找个人去爱,一个不会羞于公开与他的关系的人,但马斯坦不想放他走,他在电话里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不正暗示着什么吗,阿尔方斯?”马斯没有止住笑容。

 

“这‘暗示’着你朋友在利用我哥哥对他的感觉控制他,”他厉声说道,“他在利用他,现在哥哥想清楚了,马斯坦不想失去对他的掌控。”

 

“我不这么看,”马斯深思熟虑地说道,“虽然我承认罗伊是很喜欢操控人,但他从没下意识地做伤害你哥哥的事情,你得承认在你跟你哥哥找贤者之石的时候他总是竭尽所能帮你们,就算可能把自己也搭上去也在所不惜,不仅如此,他还帮你保守秘密,尽自己所能保护你们。罗伊也是你们的朋友,就像我一样。”

 

在阿尔怀疑地哼唧声中,马斯继续说着,“当然,罗伊对于感情的理解是很糟糕,导致他这样的原因我也有我自己的怀疑,但我真的不想证明它是正确的。不过多亏了爱德,他已经开始改变了,罗伊禁锢自己的感情很久了,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来打破他的心墙,让他改变。一个尽管他很自私也会爱他的人,一个足够强悍,让他逃不出他掌心的人。罗伊越接近他的目标,他就越需要一个人来提醒他当初他设立这个目标的原因。我觉得爱德就是那个人。”

 

马斯知道阿尔方斯尽了最大了努力才不爆粗,“我很抱歉,但爱德已经受够了,我哥哥不该被这样利用。”

 

“我没说他该,我只是在说罗伊跟爱德天生一对,他们相互匹配,只是他们需要时间来证明。”

 

“我能看出与哥哥在一起你的朋友有多受益,但我不认为这是双赢的。”阿尔方斯反驳,交起了双手。

 

“我这样认为。爱德华也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因为是他而爱他的人,不去理会他的过去,一个可以帮助他接受自己的过错,继续前进的人,因为我不相信他已经克服了这个。一个能让他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你一安全下来,他就失去了动力,他在没有理想的生活中飘荡,就像他没想到自己会活下来一样,而且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活了下来。他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帮他重新找回生活的方向。我认为罗伊就是那个人。”

 

“我不同意,马斯坦不爱我哥哥,他甚至还坦白说他绝不会爱他。我知道你是在为你的朋友着想,但我是在为爱德华着想。马斯坦已经利用够爱德华了。他应该让他继续自己的生活的。”阿尔方斯的语气很坚定。

 

“对于罗伊的感觉,你想错了。他真的很爱爱德华,他只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明白过来。”

 

“那已经太迟了。”阿尔瞪视着他,“所有我哥哥对你朋友的感情都会扼杀在他所忍受的屁事中的。”

 

“我认为这你也错了。”

 

阿尔方斯眯起了双眼,“对错与否,爱德最好还是离开马斯坦。他们开始在一起时我就不大赞同他们,不过我想他们不会在一起很久,所以我也没费力跟爱德谈,他们没有如我想的那样分开,而且好一段日子里哥哥似乎很快乐,所以我就任由他们了。然而,事情开始变坏,我要反对也太迟了,这次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的,马斯坦对爱德没有益处,而且当哥哥跟他谈起这事时,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

 

马斯皱起眉,对上他高抬的下巴,他用挑战的眼神看着他,双手防御地交在胸前。真是难搞的艾尔利克。B计划。“你跟温莉很亲近,是吧阿尔方斯?”

 

年轻人皱起眉,警惕于话题的转变。“没错,等到我的身体长大,我就向她求婚,我非常肯定她会答应的。”

 

“如果爱德华跟你说你跟温莉最好不要在一起,你会有什么感觉?”

 

“别开玩笑了!”阿尔咆哮道,导致车厢其他的乘客都黑着脸看着他,让他放低了声音,“我跟温莉之间的关系与爱德跟马斯坦的一点也不同,她绝不会像马斯坦对待爱德那样对待我。温莉一直是我们的朋友!爱德知道我对她的感觉,他绝不会棒打鸳鸯的,而且他也没有理由。”

 

“我只是说说而已,假设他会反对,想想看,你所爱的人不被你的兄弟所接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是个差劲的比方。”

 

“逗笑我了你,阿尔方斯,假设说他是在为你着想,他想改变你跟温莉在一起的想法呢?”

 

“爱德华绝不会这么做,”男孩坚持地说,“他总是说让我做自己高兴的事,而跟温莉在一起就是让我高兴的事。”

 

“那是他对你的忠告,你不认为爱德该自己决定什么才是让他快乐的事吗?”马斯再次倾向前,打出最后王牌,“你刚刚才告诉我说你有多希望爱德自主地做选择,你想把他寥寥无几为自己做决定的权利也剥夺吗?我一直都相信爱德跟罗伊在一起对双方都好,想想看吧阿尔方斯,他们之间是取长补短的。罗伊总是在自己的游戏中失去自我,他需要一个人来依靠,让他保持理智,而爱德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他需要人指导他怎么样自私一点,给自己个休假。我相信他们会相互促进的,不过最后决定的是他们。我们得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自己想明白。”

 

阿尔方斯怒目而视,挫败地咬着牙,“这真是荒谬!”

 

“我没叫你做什么超出让他们自己想清楚的事情,不要干涉。”

 

阿尔沉思着,明显不满于冷眼旁观这个要求,他相信他们继续在一起是会出事的。马斯保持着沉默,让他自己决定。

 

“好吧,”阿尔方斯最后开口,“我不喜欢这个主意,不过好吧,我不会干涉的。”

 

“那就是我所要求的全部。”马斯说着笑了。

 

29章完

 

 

THIRTY

 

 

 

 

火车刚进尤斯威尔站,阿尔老远就看到爱德华站在站台上,冲着自己傻乎乎地笑得嘴角开到了后脑勺。火车还没完全停下阿尔冯斯就腾地蹦下车,一下子跳过去不要命似的地一把把哥哥抱住,爱德华也一脸痴汉地迎上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宝贝弟弟。马斯.修斯提着自己跟阿尔冯斯的行李晃过来搁下,手插口袋地在他们旁边颠来颠去,明摆着是等着艾利克家的死兄控和死弟控抱完。这两个家伙竟然还让他等上了好一会儿。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哥!”阿尔终于放开了爱德,眼角可疑地闪过一丝泪光,“我们担心得快疯了!”

“我没事啊阿尔,”爱德露齿一笑,“我一直都很好。嘿,修斯上校,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我弟弟。”

“我很乐意这样,爱德华,”修斯看到他们俩少年乐不可支的神情,也忍不住被感染地笑了起来,“我反正也要从办公生活里放个假的嘛。”

爱德屈身提起行李,和他们俩一起走出了站台,往主干道另一头的军营走去。身后的夕阳把他们三个的影子脱得很长很长。

“如果你想跟马斯坦碰个面的话,他人就在司令官营里,上校。”爱德走着抬头说。

“我想先去旅店跟格雷西亚打个电话再说,”修斯答道,“阿尔冯斯,你想让我叫她顺便给温莉也打个电话吗?还是会说你想自己打给她?”

“我会自己打的修斯先生,”阿尔冯斯说,“她肯定也很想跟哥哥说话。”

“我昨天已经跟她通过话了啦,”爱德一脸怨念,“那个女人逼着我把机械铠上每一个小口子都挑出来说给她听,还嚷嚷着威胁我说我没好好照看她的杰作要把我踢出翔。老天我是真的不想再过一遍了。”

 

 

黄昏时分的旅店总是格外寂静,在岗的矿工们还尚在工作、休息的已和他们的家人团聚一堂,尤斯威尔的士兵们也都各干各的、无暇顾及其他。此刻,这里的每个人都期待着一切都能恢复到平和的日常当中。

爱德带着他们走到酒吧后房的通讯室,正巧凯恩.菲利、海曼斯.普莱达和罗伊.马斯坦都在哪里。阿尔冯斯热情地跟菲利普莱达招呼后,冷冰冰地跟马斯坦说了声哈喽,就直奔座机打电话去了,修斯上校耐心地站在一边等着接下来他用。他们五个就那么都杵在阿尔边上忙着跟刚来的修斯寒暄、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他们离开后中央的状况。

阿尔冯斯不耐地用指尖轻敲着桌面等候着电话千回百转地穿过线路、通到洛克贝尔家。千等万等,铃声总算接通了。

“阿尔!?”千等万等,总算传来了温莉气喘吁吁的声音。阿尔一时间感动极了。

“这不算是打招呼吧,温莉。”他笑着告诫道。

“你人已经在尤斯威尔了吗?旅途还算顺利吗?见到爱德了吗?他真的跟他电话里说得一样安然无恙?我的宝贝机械铠没事吧!?”少女机械师一口气问了一大串。

“是是是是是。”阿尔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马上让他听电话。”

“哦他昨天已经打给我过了。”少女的嗓音里满是埋怨,“我只不过问他点关于机械铠的问题,就是一肚子不耐烦!我可不想再过一遍了!”

“哦那好吧温莉,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们已经到了,一切都很好,而且其实我还是想让你稍微跟他再谈一下啦。”阿尔突然降低音调,“在去的路上,修斯先生跟我说爱德有可能还是回到马斯坦的身边。但是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我就跟哥哥说你只是想跟他打个招呼。”在和修斯攀谈过爱德华的情感生活后,阿尔再三思考,最终决定自己不再对爱德的事情多加干涉。但即使如此,他不认为这就意味着温莉也只能袖手旁观。

“什么!?”少年飞快地把电话拉离自己一尺远,不让自己被少女怒不可遏的尖叫声震聋,“这也太尼玛傻逼了吧!他难不成是受虐狂吗?还是说他还没受够那个死变态的摧残?好的我改变主意了,阿尔你让你那个傻叉老哥现在就过来听电话!”

“温莉想跟你说话。”阿尔说着递过听筒,冲着哥哥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勉强笑了笑。

“嗨温,”爱德刚开口,阿尔冯斯就机智地逃离了视听范围,“我不能跟你说太久,修斯上校还等着跟修斯太太通电话呢,所以……”话音未落,爱德脸上好不容易挂住的半边微笑怦然跌落,摔成了一个苦涩的神情。他扭过脸,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边、满脸无辜地回望着自己的弟弟。

阿尔飞也似地转移位置,探进其他人群中问东问西,等着爱德挂断。没多久爱德华就扔开了话筒,转过脸,眯着眼睛注视着一边故作无声的阿尔,耳朵烫红得犹如一朵小小的火苗。

爱德随即把电话转给了后面等得一脸心焦的修斯上校。听着上校在那边跟他的宝贝太太女儿腻歪得没完没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越发不稳定起来。不久大家伙起身要离开通讯室,爱德华趁机把弟弟拖出了旅店。两人信步走上主干大街、往大道的另一端慢慢走去,最后在人迹罕至的人行道边缘双双坐了下来。

“温莉不知怎么的好像误以为我跟马斯坦还藕断丝连着,”爱德说着脸上露出吃了屎似的苦笑,目光黯淡地闪了闪,“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没事把她给拖进这趟浑水的,阿尔你知道吗?”

“这是我从修斯上校的话里得出的结论,哥哥,而我想温莉肯定会很想知道这些。你总不想我可以瞒着她吧?”阿尔故作无辜地回答。

“好吧,那他估计错了,而你也不应该胡说八道。”爱德烦闷地低下头,“我不是要你瞒着,不是这样的阿尔。事实上她已经为我这件事冲我发过够多火了,我实在不想再听她嚷嚷了。”

“所以说,没这回事对吗?”阿尔侥幸地问,“马斯坦没再挽留你?还是说你终于不买他的帐了?”爱德一脸傲娇地拧过脸,阿尔觉得自己刚刚腾升起的希望又落空了,“哥?”

“他说,他爱上我了,阿尔。”爱德的声音细若飞蝇,“他说希望和我重新开始,重新开始正式交往。”

“你拒绝了?”

“我什么也没答复。”

“为什么?你该不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吧?!”

“我不知道,也许吧,只是……我办不到,我想接受他,所以没法就这样拒绝他。”爱德抬起头,阿尔满脸愁容映在眼底,“别担心阿尔,我自己也知道我不可能真的和他怎么样。所以今晚灯一灭,我就会去跟他说不行。”

阿尔觉得自己的肺腑纠结地拧在了一块儿,“好,我们就明说了吧。你因为不信任他所以觉得应该拒绝他,但是你又是为什么想要接受他?”

“不,我觉得自己应该拒绝是因为这会对他的事业有不良影响,而我想接受是因为……我、我很信任他,而、而且……”

“而且你仍旧爱着他。”阿尔自暴自弃地盖棺定论。哦谢特,他就知道是这样!他阿尔冯斯忍无可忍了,去他喵的袖手旁观吧!阿尔一下子提起嗓门厉声吼道,“爱德你个大笨蛋!!这不是你从和他在一起以来就天天梦寐以求的事吗?你别跟我说等到美梦快成真的时候,你开始算计着要放弃了!”

爱德华看着弟弟突如其来的爆发目瞪口呆,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道,“我已经害死了那么多生命,我不能再毁掉更多人!”

“别傻了!这分明是马斯坦自己老三段的破借口好吧!这会儿看你的话估计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这一套了!你能毁他个屁啊!”

“我是他的下属诶!!我还比他小很多诶!!他可是要登上政治舞台把玩整个世界的人,如因为我背上‘变态’的名声他该怎么办?!”

“可他本来就是个变态好吗!那又怎样?这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嘛!?比常人遭雷劈十倍的事儿他都做的多了去了还在乎这点?【译:小舅子你……】”爱德华呆若木鸡地瞪着阿尔,觉得自己的下巴在地上跌得乒乓响。阿尔冯斯现在正在气头上,压根不把这种小事放在眼里。“他亏心事儿干那么多不还是升了吗!你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所有社会政治机构的名单上,他的大名可都列得高高数一数二的。你要是有本事能把他拖出业界,不知道有多少人鬼哭狼嚎地跪求啊,我亲爱的哥哥!!”阿尔冯斯说到一半突然卡住,然后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脸,“老天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在支持你?”但是他其实根本别无选择,不论他再怎么不喜欢马斯坦,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爱德硬生生割舍掉自己一直以来念念于心的感情?尼玛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QAQ去死。

爱德华这会已经看呆了。

“你才是你自己最可怕的敌人,哥。”阿尔冯斯叹息着,伸手环过兄长的肩膀,脑袋轻轻靠上爱德的,“你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考虑,总是这样。去他喵的道德标准吧,我想这真的是时候你要为自己的幸福做些什么了。”事已至此,要是马斯坦再把事情弄糟,呵呵呵呵呵呵老子让你死得比狗屎还难看。

“……‘去他喵的道德标准’?”许久,爱德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那帮子人在大学都教了你些什么呀阿尔!!!!谁想得到什么时候起你已经把脏话说得那么顺溜了!?”

阿尔冯斯没事人似的拍拍哥哥的肩膀,无视爱德凶神恶煞的表情,一脸无辜地,“来吧哥哥,我们一起回旅店吧。我快饿晕了,而且屁股坐得痛死了>w<”

~0~

 

 

在跟他可爱亲爱的宝贝太太和他甜美完美的宝贝女儿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后,马斯终于想起来去找他基友了。罗伊开始还在通讯室,但是没多久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了。马斯也很清楚他这人有时候吧,秀恩爱秀得是太过了一点点,可那又怎样你咬他呀?他才不在乎别人是不是都要装逼,他自己反正绝不会吝啬表现对自己女儿和妻子的爱的。有图有真相!

马斯坦并没有走远,他独自一人正等在酒吧里,看到自己进来便微微笑了笑。马斯走上前去一把排在基友的肩上,“我要听细节罗伊,细节。见鬼,为什么直到事情发生前我都会对整件事一无所知啊?”

“我也会很好奇。我还以为每户人家每件事你都会插一腿进去呢。”

马斯做了个鬼脸,“话不能这么说啊罗伊,不过你真的的得跟我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我还想跟凯恩、爱德、镇民和你拘捕下的人都征问一下。真见鬼,我掘地三尺也会找出让那么大的事儿在眼皮底下溜过的真相的。”

 

罗伊和马斯走出店在尤斯威尔的小道上闲晃,征询着对方知晓的情报、探讨着尚存的疑点,走着走着到了火车站附近,他们远远就看到人行道边爱德华和阿尔冯斯两个人正坐在那里、神情投入地正在交谈什么。罗伊见状,趁着他们两个还没发现自己,就立即拽着马斯掉转方向往回走,马斯在后面忍俊不禁地笑出来。

“你逮到机会跟他谈过了吗?”马斯低声说。

“是的,算是这样吧。”罗伊说。

马斯迟疑许久,搁了半天也没出声。“然后呢?”他好半天才问。

“你为什么给他提议重订合约的事?”

罗伊的口吻起满是不快,马斯闻言眉毛都挑上发际了,“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个可行的选择呀,要是能调离调查署就更好了。”

“拉倒吧。即使是风平浪静的和平时期他也绝不会要到军口队谋求事业,更别提现在了。”罗伊说话的口气满是火药味,“一旦任务的情况恶化,特别是有人受伤,他就会把问题都推卸到自己身上拼命自责说自己没能把情形控制好,哪怕受伤的是敌方他也如此。就拿这里的情况来说吧。像爱德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实战操作者,他肯定一清二楚完成任务的最好方案就是自己和其他人质一起离开矿场、然后从外部轰塌矿井,彻底摧毁可能的武器或敌口军的威胁。可是他没那么做,相反的他却是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就是为了能够尽最大可能地避免伤害人命。像他这样的人,你怎么想象得出被作为活人武器投放到战场的样子?纵使届时,他能侥幸从战火中死里逃生,他也一生都无法逃离战争给他的阴影。”马斯坦用不容商量的目光注视着修斯,“算是为了他好,真的别再跟他提议这个了。”

“没错,他确实没有杀人者的血性,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调查署并不适合他。”马斯一口咬定,“我还是觉得,他到情报司能乐在其中并大有作为。他作为我的下属的话,我就能保护他远离不必要的麻烦。你忘了吗,在这次叛口军事件中,我的工作部门就是远离第一线的。”

“但你又不是国家炼金术师。”

“确实不是,好吧这次我就依你的,我以后不再提这事了。”马斯最后还是决定缴械投降。

“谢谢你了。”

“话说回来,既然你们俩现在分头都在谈这件事,我才你是已经把自己的心情跟他坦白了吧。你有没有答应再给你次机会呢?”

“我还在争取,”罗伊说着咬紧牙关,“当初,我还为自己能开导他让我们的关系保密对我的事业有好处沾沾自喜,现在这一点打脸回过来打我脸打得噼啪响。”

“自食苦果了吧,哼哼~”马斯咧开嘴,恶声恶气地笑起来。

“你就不能别总对我的不幸那么幸灾乐祸吗。”焰之炼金术师狠狠地回瞪了基友一眼。

“艾玛这种嘲笑你的机会可是百年难遇啊,您大人有大量就包容我那么点小情趣呗~”马斯不以为然地笑道,“别忧心忡忡的罗伊,继续跟他谈下去,你一定能说动他。相信我,他内心是希望被你说服的。”

罗伊伸手捋了捋自己的短发,马斯透过这个小动作一眼就看破了他满心的不安,“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阿尔冯斯,”罗伊轻声说,“他自始至终都反对我们的关系。他这会肯定在劝爱德跟我了断。”

“事实上一路上我已经跟阿尔冯斯说过了,我劝他在这件事上不要多加干涉。”

罗伊惊讶地挑了挑眉毛,“是吗?那我就放心多了,但是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啧啧啧,这是作为一个职业谈判人的高超技巧和我本人人格魅力的共同作用,可能再外加一点小小的情感恐吓啦。”

“哦亲爱的,我为你骄傲。”罗伊压低声音连连称道。

说到这里,马斯一边跟基友一起信步穿过大街小巷,一边回顾着自己和阿尔冯斯在火车上的对话。真希望少年能够在这件事情上抑制住自己、保持客观冷静,不要在罗伊对爱德华的请愿上感情用事起到恶性作用。因为只要阿尔对爱德和罗伊的关系不置否决,那他们两个破镜重圆就只是时间问题。然而要是不幸恰恰相反的话,罗伊要再说服爱德就难上加难了。

因为不论别人如何认定爱德华是军口队的走狗,真正能左右爱德的永远只是阿尔冯斯这一个人的幸福而已。

~0~

 

 

等罗伊赶回司令营核定任务表分类文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的团队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尤斯威尔了,如释重负之余他还需要在走之前确认一下所有的文件档案都完备齐全,毕竟这次实战也是他晋升的筹码之一,他想尽量让一切都尽善尽美。然而他一走进营房就惊讶地看到,爱德华已经一个人坐在里面了。

“钢?你弟弟呢?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如果吵了,该不会是由于我的关系吧?

“我俩又不是三岁小孩,”爱德傲娇地埋怨道,“那么大了又不至于还成天黏乎在一起吧。阿尔已经睡了,一路马不停蹄地从中央颠簸到尤斯威尔,也够累坏他了。”

马斯坦点点头,想了想决定先着手他自己眼下的工作。他感觉爱德今天是想要和自己谈一谈,他想这次让爱德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进行对话。

“我跟阿尔先前聊了一聊,”等爱德好不容易开口,他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靴子的鞋尖,闷声道,“我跟他讲了你对我说的事,就是……你懂的,重新开始,还有……”

“我爱你,是吗?如果能让你相信,我说多少次都愿意,爱德华。”

“你不用一次次说服我,我、我信任你。只是你想知道阿尔对此是怎么说的吗?”

“老实讲,我有些忐忑。”

“他说我傻死了,还说我才是自己最可怕的敌人。”

“因为你信任我吗?”

“不……因为我没能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罗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去觉得这一切都有所希望,只能等着听爱德说下去。

“我想我是……我是很害怕吧。”爱德华慢慢抬起脸,终于对上了罗伊的眼神,“在我说我不想成为你实现目标的阻碍时,我是真心那么想的。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会毁掉你的人生,因为你知道,论起把一切都搞糟的本事,我肯定能称王称帝了。”

罗伊斜起嘴角,露出温和的调笑,“恕在下直言,我尊敬的陛下,鄙人自己对此的佐证也可谓数不胜数,别的不说就看看我所谓的约法三章都实现了些什么吧。但我已经准备吸取教训改正了。如果知道你很快就不再是我的下属这一点能让你觉得好受一些,就记住这一点吧。如果你希望能在我们的关系上变得更独立一些,那也很好。我已经不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我现在只想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爱德华闻言皱起了眉头,“你没必要为规定的事道歉的,你定下这些规定都是情有可原的。其实,是我现在感觉心神不宁,我还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拥有这一切。”少年金色的眼瞳如同珍罕的琥珀,流转着玛瑙般的光泽,“你有过数不尽的情人,你想得到任何人都能召之即来。我不知道会不会过了一阵子你就对我感到乏味了,然后我又要回到一切的起点、又要回到那一长排等候的队伍中、又要回到每天巴望着靠近你的日子里。我已经不想再体会那种心情了,再也不想了。”

罗伊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抽紧、然后狂跳了起来。这不是戏言,这一切不再是儿戏一场了,他必须把所有都跟爱德清清楚楚地摊开坦白,“不能否认,我确实有过不少情人,但是对我来说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爱人。和别人在一起,我终究不过是在完成性的流程;而和你在一起,我是在实现爱的酝酿——这与在过去的岁月中我身边穿梭过林林总总的情人关系截然不同,他们这一刻会在我的身边停留、下一刻又转瞬即逝,对我来说他们不过是肉体关系的存在、从未真正交心,我也不会去想起他们当中任何一个。然而一直到我失去你、意识到自己如何思念你之后,我才恍然发现,你与我之间和他们是如此得不同:只有你,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尽数交付给我。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体会、甚至从未知晓过那种毫无间隙的亲密,如今却忍不住想继续。除了你之外,从来没有别人可以像你一般如此靠近、如此扣动我的心弦。如此,为什么我还会对你感到乏味呢?”

爱德华一言不发,默然着兀自思索着。罗伊叹了口气,决定将他自己的忧虑也一并倾吐,“我也考虑过,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有另外一种形式。因为无论如何,你目前为止只有过一个对象,我甚至会想,也许到某个时间点,你才会是那个感到乏味的人。你会不会好奇,也许你跟其他人在一起也能有这样的感受。这对我来说也是次赌口博,但是我信任你,所以我愿意承担。我希望我可以向你证明,你也是可以全心全意信任我的。”

“我想信任你,”爱德轻声说着凝视着罗伊,“但是我对感情是认真的,罗伊。我渴望得到你,可这不意味着我愿意对一切都囫囵接纳。我爱你,但我也有自己的尊严。我已经受够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逆来顺受,我不会再继续如此了。这一切于你而言,也许不过是游戏一场;但是于我来说,离开你我有多痛你一定不会知道,而以那样的姿态留在你的身边只会让我愈加痛彻心扉。”

罗伊一如往常地看着爱德华阅读着少年表情后汹涌无疑的感情。爱德从来不是个会掩饰自己心情的人,此刻他的真诚无需置疑,他的坚定一如既往,还有就是容纳一切的希望。这个少年一贯是如此无畏,用坦然坚韧的态度面对眼前这一切,就像他千百次面对他生命中的挫折和试炼一样。

罗伊安然地注视着他,微微露出笑意来,“回想我过去对待你的方式,我能理解对你来说我对你的请求是有多冒险、我向你的保证是有多虚渺。然而我能像你证明自己的唯一方式就在你的手中,你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吗?我想,如果我们能重新在一起,那所有这些风险都是值得的。我爱你。我不希望与你分离。你曾给过我那么一次机会,我却吝啬于给予你丁点;这一次,我希望能给你我的全部。”

爱德顿了顿,微微蹙眉苦笑,“感觉真奇怪呀,这些话我一直以来做梦都希望能听到,却从来没指望过可以真的听见,而这一切竟然都摆在了我的眼前。我想我愿意接受你,我也想看看,我们两个可以一起走到多远。”

“我又何尝不是啊爱德华,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多么得希望如此。请再给我们两个一次机会,好吗?”

“好吧。”少年说着抬起眼,美丽坚忍的眼睛闪烁着金色的火花,“也许那么决定只是出于我一己之私,但我是真的希望可以这样、我是真的希望能够得到你。我想看看,我们两个在一起有没有可能成为真的幸福的一对。”

罗伊觉得自己的心脏顷刻都静止了。他伸出手一把将少年拥入怀中、紧紧环在臂膀间,清晰感受到少年的手也回搂住了自己,像自己一样坚定有力。爱德华轻轻将头抵住罗伊的肩,抬起眉眼注视着他,因喜悦微微放大的瞳孔浸没在琥珀色的眼眸中熠熠闪光。男人失神地回望着少年,爱德也是一直爱着自己的。罗伊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微微颤抖着,他抬手轻轻托住爱德华的脸颊稍稍抬起,低下头唇瓣温柔地扫过爱德的,似是在询问可否,少年颤抖着分开的唇瓣和烫热的呼吸不加犹豫地回应了他。罗伊探进舌尖浅尝细品,爱德华也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了他,深深埋进罗伊紧紧搂住自己的怀抱里。直到他们意识到自己尚在公共场合,才百般不情愿得在不能自拔前勉强结束了吻,却仍旧久久不愿离开彼此的怀抱。【译:大家好其实我是坐在他们对面的群众】

“我许诺不会让你后悔的。”罗伊前倾着轻声低语,耳边穿来爱德战栗、释然的叹息。

 

罗伊明白,他们之间的道路不会有多容易,但这无疑是个崭新开始。这一次他真的再也不会搞糟了。因为傲慢,他一直不能真正分辨自己一直以来心向往之又求之不得的感情,差一点就愚蠢地错失了真爱。自从马斯以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喜欢上谁了,再也不会了。可是这一次,他却意外得到了比自己所能期待的都要能美好的东西。这一次他不想再继续掩饰自己所爱,他希望自己能再一次真正地爱别人、担负起自己所被之于的深情。他挽回爱德的心简直是幸运到家了,如果能让爱德华知道他是多么得高兴,什么风雨他都不介意去为他做。

~0~

 

 

简.哈勃克走出和海曼斯.普莱达的公共帐营,自顾自点了支烟。他一边举目沿着主干道一路张望,一边暗自纳闷自己那位胖胖的同僚上哪儿鬼混去了。普莱达一小时前就出去到公共营地找夜宵去了,到现在早就该回来了吧。金毛儿在那张望了半天,好容易看到同事人,他人受插在衣袋杵在距离司令营地五码远不知道在看什么,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简出于好奇,飞快地溜达过去投入偷窥阵营。

普莱达看到哈勃克往这里走,便嘘了一声让他安静,招招手让他靠近点。

“咋了?”简鬼鬼祟祟地问。

“是爱德和马斯坦。”海曼斯朝司令营点点头,一脸猥琐笑地低语道,“他们俩好像在互表心意啊。啧啧看来我们不可一世的长官大人总算是开窍了啊~”

“艾玛真的真的?”哈勃克坏笑着猛吸了口烟,“差不多也是时候摊牌了嘛~就是该死的,这下我欠凯恩二十先士了。尼玛谁想得到我真的会输给他这个赌啊,这概率也太微乎其微了吧!”

“哎我不是也欠他钱了嘛,不过这个赌输了也罢对不对。”

“但是你蹲这儿是想怎样啊?那么远又偷听不到。”

“我得保证没人打搅他们啊,谨慎为上嘛对不对。”

“天惹海曼斯,原来你还是个闷骚的浪漫主义者!”简坏笑着说。

“你可以去死了,”海曼斯不屑地说,“可别给我到处乱传啊。”

“哎哟说得像有人会信我似的。”简哼唧着拿下烟头。

End of PAPER IN FIRE

 

Epilogue

 

在他打开门时,他听见了电话响的声音,于是罗伊赶忙走进门,逃离早春的寒气,他放下提箱,接了电话。

 

“马斯坦-艾尔利克公寓,”他说道,对自己的用词感到很得意。他跟爱德只住在一起大概一个月,而且最近因为竞选他经常外出,很少呆在家里,不过这个词品起来还是很新鲜很美味。

 

“请问能让爱德华·艾尔利克听电话吗?”一个熟悉的男中音自信地问道。

 

“现在他不能过来接电话,”罗伊回答道,淋浴的声音告诉着罗伊他爱人现在的位置。他死命想着那声音主人的名字,最后还是放弃了。“我能问一下您是谁吗?”

 

“我是麦克·洛奇,托马斯首相的私人秘书官,爱德华跟我今天在他的办公室见了一会儿。”

 

没错,他就说这个声音很熟悉,罗伊皱起了眉。他是怎么叫起爱德的名字的?这男的可是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你想留下口信吗?”

 

“当然,根据我们今天下午所讨论的合同,我想知道他是否愿意跟我吃个晚餐,给我个机会让他改变主意接受它,我确信首相会满足他的要求的。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是为他的团队命个名。”

 

罗伊的眉皱得更深了。“我会给你传口信的,然而目前艾尔利克先生对于这种固定工作不感兴趣,他现在是自由职业者,再说,他更喜欢在办公室里谈论合同,而不是在餐馆。”

 

“好吧,说实话,我不单是想谈合同的事,”那个男人说道,语气很是得意,罗伊意识到他也没有认出他的声音。鉴于他富裕的家庭背景,他可能以为他是佣人。好吧,自他们最后一次谈话已经过了6个月了,而且此时罗伊本不应该出现在中央的。

 

“噢,是这样嘛?”罗伊灵活地摩挲着手指,“也许你没意识到,但艾尔利克先生目前正跟人很严肃地交往着....”

 

“我认为也许艾尔利克先生在马斯坦将军不在城里时会喜欢来点纯洁的社交活动,因为那男人要到这周末才能回来,小爱德华大概会想找个人陪陪......”

 

“我陪。”罗伊坚决地说道。

 

接下来是死寂般的沉默,接着,那个声音紧张地问道:“噢,罗伊,是你啊?”

 

“是的麦克,而且就如你所知,我对挖我墙角的人可是不会客气的,你就把这当做是个友好的警告吧,下一次你的警告就绝对是很不友好的了,让你瞧瞧我的炼金术好了。”

 

回答罗伊的是一阵忙音,任务完成,而且时间刚刚好,水管的嘎吱声宣告了他已经洗好澡了,一个清清爽爽的爱德华很快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罗伊从楼梯往上看去,非常确定,爱德华真的现身了,一条毛巾松松斜斜地跨在他腰间,他正用另一条擦着他湿湿的头发。

 

“罗伊!你提前回来啦!事情做的怎么样啦?在西阿姆彼特是吧,唉,管他什么你要竞选的鬼地方!”

 

“一样,笑了笑,握了握手,也安了安一些紧张人的心,说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我想我刚刚听见电话响了。”

 

“是的,麦克·洛奇打来的,说了些关于晚餐还有合同的事情。”

 

“我已经跟他说我不感兴趣了,两样都不。那家伙真是个色胚,有点让我想起了你。”爱德厚脸皮地龇牙笑道。

 

“哈,所以说你今晚没有约会咯,钢?”

 

“正好相反,将军大人,我有,”爱德华说道,笑容变得大起来,“现在你给我滚上来,让我好好地欢迎你回家。”

 

将军大人不必让人暗示得这么明显,他走上楼梯,迅速把他恋人围在腰间的毛巾扯了下来。

 

“一会儿我想在‘木板路’吃晚餐,你知道我有多爱把你炫耀出去。”

 

“这可不是你的采访时间,马斯坦。”

 

“那么就是吃饭吧,我亲爱的钢,就跟往常一样。”

 

哈,回家真好!

 

Paper in fire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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